黑石的改变（伏笔加深）：当暖流漫过筋络时，连疲惫都带着暖意
落星坡的碎石硌得脚底生疼，沈小虎背着半篓陨铁，每走一步都像拖着块千斤石。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布满裂纹的地面上，晃晃悠悠的，像随时会散架。
这是他被王执事“重视”的第三个月。
从迷雾谷采月见草，到黑水河捞河沙里的金沙，再到落星坡捡陨铁，他跑的地方越来越偏，干的活计也越来越累。每次都有惊无险——遇到一阶妖兽时，要么是它恰好被别的东西吸引，要么是他误打误撞找到了弱点，好几次累得瘫在地上，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荒山里，却总能撑着爬起来。
就像这次，为了捡块嵌在石缝里的陨铁，他在坡上耗了整整一天，手指被锋利的碎石划得全是口子，胳膊也被荆棘缠出了血痕。此刻背着重物往回走，双腿像灌了铅，每挪动一步，骨头缝里都像塞了沙砾，疼得钻心。
“歇会儿吧。”他喘着粗气，靠在块巨大的陨星石上坐下，把半篓陨铁卸在旁边，发出“哐当”的闷响。
晚风带着山里的凉意吹过来，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他裹紧身上那件半旧的蓝布绸衫，从怀里掏出块干硬的麦饼，咬了一口，噎得直翻白眼。
太累了。
累到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就这么靠着石头睡过去，管它什么外门执事的任务，什么陈明静的试探，什么黑石的秘密……
就在他眼皮越来越沉的时候，怀里突然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很淡，像初春刚化的雪水，顺着衣襟渗出来，贴着他的胸口慢慢散开。
沈小虎猛地睁开眼，低头看向怀里。
是黑石。
它静静地躺在他的衣襟里，表面依旧是那种深不见底的黑，却隐隐泛着层极淡的光晕，像被月光镀上了层薄纱。那丝暖意就是从它身上散出来的，顺着他的血脉，缓缓往四肢漫延。
起初只是胸口暖暖的，像揣了个小小的炭炉。渐渐地，那暖意流到了酸痛的胳膊上，流到了发沉的双腿里，连指尖被划伤的口子，都像是被温水浸过，灼痛感淡了不少。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掏出黑石。
石头入手温热，不再是以往那种冰凉的触感。表面的纹路似乎比以前清晰了些，那些模糊的、像河流又像星图的纹路，在夕阳的余晖里，竟像是在缓缓流动。
“是你……在帮我？”沈小虎喃喃自语，声音带着疲惫后的沙哑。
黑石没有回应，只是那丝暖意还在持续散发，像有生命似的，感知着他的疲惫，一点点抚平他筋络里的酸痛。
这种感觉很奇妙。
不像矿洞里那次惊天动地的爆发，更像是……一种温柔的安抚。就像累极了时，母亲悄悄盖在身上的被子，不张扬，却实实在在地让人舒服。
沈小虎把黑石重新揣回怀里，紧紧贴着心口。暖意透过布料渗进来，驱散了不少寒意，连呼吸都顺畅了些。他又咬了口麦饼，这次没那么噎了，干涩的喉咙里像是多了点湿润的水汽。
他靠在陨星石上，看着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夕阳，脑子里乱糟糟的念头，慢慢清晰起来。
从矿洞回来后，黑石确实不一样了。
以前它更像个“预警器”，遇到危险会发烫、会震动，提醒他躲避。可现在……它似乎能感知到他的状态了。
上次在黑水河捞金沙，他被暗流卷得差点窒息，挣扎到脱力时，怀里曾闪过一丝暖意，让他突然多了点力气，抓住了旁边的礁石；还有前几天在迷雾谷守着采夜合花，他熬到后半夜，困得差点栽进毒草丛里，也是这丝暖意漫上来，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这些细微的变化，以前他只当是自己的错觉，或是累极了产生的幻觉。可这次，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这暖意不是幻觉，就是黑石散发出来的。
它在缓解他的疲劳。
虽然效果很微弱，不像丹药那样立竿见影，更像是细水长流的滋养，但这已经足够让他心惊了。
一块能预警危险，能爆发力量克制魔气，还能感知情绪、缓解疲劳的石头……
这绝不是普通的石头。
沈小虎摩挲着黑石光滑的表面，指腹划过那些隐约流动的纹路。他想起陈明静师姐清冷的眼神，想起王执事意味深长的笑，想起杂役院那些探究的目光……
以前他把黑石藏起来，是因为害怕，怕被人抢走，怕惹来麻烦。可现在，他心里除了害怕，还多了点别的东西——好奇，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这石头到底是什么？
它为什么会选他？
矿洞里那次爆发，真的是巧合吗？还是……它本就和他有着某种联系，只是以前没被激活？
“你到底……是谁？”他又问了一遍，声音很轻，被晚风一吹就散了。
黑石依旧沉默，暖意却渐渐收了回去，重新变回冰凉的触感，像个调皮的孩子，做完好事就藏起来，不肯露面。
沈小虎笑了笑，把它紧紧攥在手里。
不管你是谁，谢谢你。
他站起身，背起半篓陨铁。虽然还是累，但双腿不再像刚才那样灌铅，脚步也轻快了些。夕阳最后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给蓝布绸衫镀上了层金边，竟有了几分不像杂役的样子。
往回走的路上，他路过一片野生的灵植田。据说以前是位外门弟子开垦的，后来那人进阶失败，心灰意冷地离开了，田里的灵植就没人管了，偶尔会有低阶妖兽来啃食。
按照王执事的性子，过不了多久，大概就会派他来这里“照看”灵植吧？
沈小虎摸了摸怀里的黑石，冰凉的石头贴着掌心，却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如果真的来了，他不会怕。
有黑石在，有它这微弱却可靠的暖意，或许……他能应付。
他甚至有点期待。
想看看这石头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想知道自己和它之间，到底藏着怎样的联系。
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夜幕开始降临。落星坡的风渐渐大了，吹得石头发响，像是有谁在低声回应。
沈小虎加快了脚步，身影很快融入暮色里，只有怀里那块黑石，偶尔在月光下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光晕，像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又像在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有些改变，已经在悄然发生。
有些伏笔，正在慢慢加深。
而沈小虎知道，他和黑石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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