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完，向远继续说道，“她留了一封遗书，里面提到了你。”
舒阳一滞。
“提到我？提到我什么了？”舒阳忽然就觉得嗓子又干又哑。
遗书上并没有说舒阳的不好，但有提到舒阳让她去做的咨询，更多的内容都是在责怪自己的失败，有提到让向可心跟着舒阳，她大致可以放心地走……等之类的话。
“我下午，让我妈收拾好行李了，晚上带她们先走，可心继续呆在这里，对你不公平，你明明这么诚心待她，舒阳，我现在很难过，感觉到我的心脏很不舒服，其实我们的心脏是一个情绪器官，它也会难过。”
向远过来轻轻地拢住舒阳，让舒阳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衣服上的香味，飘过来，不知道是什么香味，有点舒服，可是这会儿忽然的冲击，却让她有点想哭。
“所以你这两天，是因为去处理她的事情了吗？”
是的，詹晓云拿着詹青青的遗书报警，让警察去抓舒阳。
詹晓云自从带着孩子回国，从手术到术后，一直仰仗着詹青青，吃住都在詹青青这里，詹青青一出事，无助加愤怒。
“过两天，警察可能会找你，也可能不会找你，我都同他们说了，这事本来也和你没关系，不过他们现在要等可心妈妈醒了以后，可能才会有新的一步吧，反正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中，你是无辜的，尽管我现在这么说，可能会觉得有点空话，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太难受。”
他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可是舒阳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她没死对吗？”
“没有。”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给她抚慰。
隔了半晌，“我把可心和我妈带走，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舍不得你，你已经承担很多了，最近可心变了很多，积极的变化，疫情的时候，很多孩子都说引出什么心理问题，可是可心跟你在一起以后，我只觉得她越变越好，这样的你，不能一边付出一边被指责。”
“但是世间，多数的人，只看表面，只看结果，你对可心并无义务，现在要让可心和你在一起，是在为难你。”
向远自己能看到，张美娟也有说，向可心太依赖舒阳了，两人这两天都是同进同出，连着两天她都跟着罗亦暖同舒阳睡在一起。
如果继续住在一起，这对舒阳太残酷了。
谁也不能忽视人性，詹青青是向可心的亲生母亲。
老实说，在这一刻，舒阳是后悔的，她当初不应该和詹青青说那些话的，更不应该自作主张给向可心设计这个课程那个课程，甚至在那一瞬，她也后悔和向远在一起了。
但这只是瞬间的心里，千变万化。
向远说的这些话，安抚了她的心。
向远并没有怪她，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问题。
纵然她一直知道，这本来就不是她的问题，但是当这个人也站在她的边上，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问题时，她依然有被抚慰到。
“我当初是不是多事？我是不是不应该和可心妈妈说那些的。”舒阳的声音有点发抖，但是大脑依然清醒，她只选了能说的部分。
向远将舒阳拉出怀抱，轻轻地擦了擦她的眼泪。
舒阳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恼，说不清心理，干脆埋头全擦在了向远的衣服上，破涕而笑。
向远微笑，心下放松了一点。
“可心妈妈，这几年，心理方面的负担很大，我也多次劝过她让她去看心理医生，但是她害怕这个，当初我带着可心去看adhd的时候，她很反对，她认为这个是骗人的，这些，不是因为你而有的，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的，只是我这个人，哎，虚荣、胆小、怕事，最好全天下发生的不好的事，都要与我无关才好。”
向远摇头，“谁说的，在我这里，我看到你勇敢、乐观、善良、大气，你对我来说，就好像是我的太阳，我从你这里，滋生了很多对生活，对生命的向往和乐观，这个世界因为有你，对我来说，有了更多值得活下去的理由。”
舒阳吓了一跳，“你可别吓我啊，抑郁？厌世？”
他轻轻地一笑，“没有，但也没有太多热情，在很长很长的生命里，大部分的时光，都是想着，既然活着了，那就活着吧，就这样，不好也不坏，我会读书，不是因为我喜欢读书，是因为读书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困难，而且读书可以给我解决我面临的很多困难，成绩好，我可以不用社交，别人依然对我友善，可以获取经济上的优待。”
舒阳小声说道，“我怎么听着，有点凡尔赛。”
然而，向远也只是微笑，他轻轻地拉着舒阳的手，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工作对我来说也是，并不难，只要去做就行了，做得好可以解决生活中大部分的困难，别人也会帮我解决，其实在我遇到你爸妈之前，我一直是想不婚不育的。”
舒阳睁大眼睛，“那时候你才多大呀？”
“我比较早熟，我爸妈的婚姻，不觉得有什么必要，是你爸妈让我看到了，原来婚姻也挺有意思的，我也是真心喜欢过可心妈妈的，但是喜欢的时间，太短暂，我没办法也没有能量帮她解决爱情之外的事情，我和她说起来，其实是同类人，我陷在虚无的井中，希望她能带着我过正常的生活，而她陷在欲望得失的井中，想着我可以带着她重生。”
向远脸上的表情很淡。
“我们都没有能力，摆脱自己那种惯性的轨道，直到我遇上你，所以，请你对我有信心，我是真心的，可心妈妈这个事，你交给我，我去处理，如果接下去警察有找你，你就如实说，如果不找你，那更好。”
舒阳点头，“好，我知道了。”
向可心最后是很不情愿回去的，回家太无聊了，她这几天有时候坐电瓶车，有时候坐公交车，地铁口的各种摊位，都让她感到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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