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沉默无人再打破。
唐聿礼说完这句保证,沉默了片刻,目光深情地凝视着她有些怔忡的眼睛,语气郑重:“我会给他最好的一切,让他无忧无虑地长大,我也会让你,让他,没有任何烦恼。”
他的话语如同暖流,瞬间包裹了林笙冰冷而忐忑的心。
在她最脆弱,最需要支撑的时刻,这份毫无保留的接纳,是能够充分让她在混乱的旋涡中抓住了一丝安稳的错觉。
她强忍着的,连自己都未曾清晰辨明的复杂心绪,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放的角落。
林笙鼻尖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意,望着唐聿礼,极轻极缓地,点了点头,喉咙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低低应了一声:“嗯……”
就在这气氛微妙,介于感动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滞涩之间时,她臂弯里的孩子仿佛感知到了母亲情绪的波动,忽然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弱却清晰的啼哭。
“呜哇……”
这哭声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病房内略显凝重的空气。
林笙立刻低下头,熟练地轻轻拍抚着襁褓,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被怀中的小生命吸引,眉眼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柔和的气息。
而唐聿礼也极为自然地伸手,动作看似生涩却足够轻柔地调整了一下林笙抱着孩子的姿势,让她更省力些,温声说:“是不是饿了?先试试看。”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身体微微侧着,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病房门上的玻璃视窗。
就在那方小小的玻璃窗外,一双布满红血丝、写满了痛苦与绝望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里面这温馨的一幕。
周祈年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跟了过来。
他不敢靠近,只敢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隔着一段冰冷的距离,贪婪而痛苦地窥视着病房内的光影。
他看到了林笙对唐聿礼的点头,看到了她靠在唐聿礼臂弯里调整姿势的依赖,更看到了林笙低头哄孩子时,那侧脸上流露出的,一种温柔平静。
那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憎恨都更让他心如刀绞。
她似乎真的接受了唐聿礼的存在,接受了由他构建的,一个看似完整的家。
此刻他的心是密密麻麻的疼,让不敢再看一眼,猛地向后退了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抬手死死按住胸口,那里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眼眶瞬间红得骇人,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紧跟过来的贺景淮看到好友这副模样,心头巨震,连忙上前扶住他几乎站立不稳的身体,压低声音,带着不忍和焦急:“祈年,别看了,我们先回去。”
周祈年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固执地透过那扇窗,望着里面那个他此生最渴望,却仿佛永远也无法再触及的世界。
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哽咽,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淮景,她不会原谅我了……”
他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彻底的绝望:“她再也不会看我一眼了。”
贺景淮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跟着堵得难受,用力拍了拍他的背,试图给予一点无力的安慰:“祈年,孩子不是刚出生吗?亲子鉴定还没做,一切都还有转机,只要确定孩子是你的,你们之间就永远不可能彻底了断,”
“孩子……”周祈年喃喃着这两个字,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响起刚才那声细弱的啼哭。
那哭声像是一只无形的小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尖锐而陌生的揪痛,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夜色渐深,转院的准备已然就绪。
唐聿礼小心翼翼地用厚实的毛毯将林笙裹紧,然后俯身,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将她稳稳地打横抱起。
林笙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自始至终,她没有分给那个隐在暗处的痛苦不堪的身影一丝余光。
唐聿礼抱着她,步伐沉稳地走出病房,走向走廊尽头等候的专用电梯。
就在他们经过走廊转角,即将进入电梯厅的瞬间,被贺景淮半扶半劝着准备离开的周祈年,还是忍不住猛地回头。
恰在此时,林笙怀里的孩子仿佛被惊动,又发出一声稍微响亮些的啼哭。
“哇……”
这哭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瞬间牵动了两个人的神经。
周祈年的脚步猛地顿住,几乎是本能地,他下意识就朝抱着孩子的护士方向迈了半步,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碰那个尚在襁褓的孩子,而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笨拙急切和难以掩饰的渴望。
然而,抱着孩子的护士在唐聿礼事先的叮嘱下,警觉而迅速地侧身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将孩子更紧地护在怀里。
与此同时,听到孩子哭声的林笙,也下意识地从唐聿礼肩头抬起头,循声望去。
目光,就在这清冷苍白的医院走廊里,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周祈年看到了她眼中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时候因孩子哭声而起的本能担忧,以及在看到他时,那迅速覆上的冰冷坚硬的隔膜与疏离。
她脸色苍白,眼神却清冽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的狼狈与不堪。
林笙也看到了他。
看到他猩红的眼眶里未干的泪痕,看到他脸上尚未消退的指印和手背上狰狞的伤口,看到他望向孩子时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卑微而痛苦的渴望,以及在与她对视瞬间,那眼中骤然碎裂开来的深不见底的绝望。
那一瞬间,宿命般的悲哀如同潮水,将两人同时淹没。
他曾是她的整个青春,是她所有爱恋与痛苦的源头。
而她曾是他的追悔莫及,是他余生都无法释怀的执念,现在他们之间隔着一个顾衍,隔着无数次的伤害与误解,隔着彻骨的恨意与无法挽回的时光……
短短一瞬的对视,仿佛耗尽了林笙所有的力气。
林笙率先移开了目光,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彻底隔绝。
她将脸重新埋进唐聿礼的颈窝,仿佛那里才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唐聿礼感受到她的依赖,手臂收得更紧,他侧过头,用一种胜利者兼保护者的姿态,冷冷地瞥了周祈年一眼,然后低声对林笙安抚道:“别怕,笙笙,我们这就走,他不会再知道了,我不会让他再打扰到你和孩子。”
周祈年只能眼睁睁看着唐聿礼抱着林笙,护士抱着孩子,一行人就那样漠然地彻底地消失在了电梯门后。
他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颓然地靠倒在冰冷的墙壁上,低下头,嗓音是压抑不住的绝望低喃:“她不会原谅我了,永远不会了……”
贺景淮看着他这副彻底被击垮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只能一遍遍地、苍白地重复着:“会好的,祈年,都会好的,等鉴定结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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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向私立医院的豪华房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与窗外的寒冷宛若两个世界。
林笙靠在舒适座椅里,怀中抱着已然熟睡的孩子,小家伙呼吸均匀,小脸恬静。
然而,她的心却远不如表面看起来这般平静。
车窗外的霓虹流光飞速倒退,映在她沉静的眼眸里,却点不亮丝毫暖意。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刚才走廊里,周祈年回头望过来的那一幕——
他眼眶通红,里面盛满了破碎的泪光,那双曾经倨傲冷漠的眼睛,在看向她和孩子时,充满了那样深切的、几乎要将他自己焚毁的痛苦与绝望……
像一根早已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刺,被猛地触动,带来一阵尖锐而绵密的酸涩感,迅速从心口蔓延至鼻尖,让她眼眶不受控制地阵阵发热。
她立刻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已经选择了放下,选择了向前看,选择了……唐聿礼递过来的,那条看似能通往平静未来的路。
无论这条路的前方是什么,她都必须,也只能,走下去。
她收紧手臂,将怀中温热的小生命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是她在茫茫黑夜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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