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慧娘气若游丝，看到昭宁时，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紧紧抓住她手，“你带我走，我不要呆在这儿！好歹，把我送回老家去！”
“胡说！你不会死的！”昭宁喊了一声，“素问，愣着干什么？找厚衣服来，咱们出去找郎中！”
本来慧娘这个状态，是不应该颠簸的，可此刻的刘府无异于龙潭虎穴，她们必须走。
“哪个狗东西走漏了风声？仔细少爷揭了他的皮！”刘耀祖骂骂咧咧地进屋。
看到昭宁时，不知死活地嘲讽道，“你来了？嘿嘿，晚了！这贱人跟她肚子里的野种，一个也保不住......啊！”
刘耀祖话没说完，便被昭宁一脚从屋里踹到屋外。
“我姐姐快要疼死了。”昭宁一步步朝刘耀祖走去，她语气平静，脸上也不见多少愤怒，但那眼中骇人的杀意却遮都遮不住。
她随手拿过菜贩拿来的大粗扁担，狠狠往刘耀祖的腿上砸去。
“啊！”刘耀祖杀猪般惨嚎起来。
昭宁一棍接一棍地砸下去，只听嘎嘣一声脆响，刘耀祖双腿断了。
“疼吗？再疼也不及我姐姐十分之一！”昭宁还想再打下去，只听素问喊道。
“表小姐！少奶奶不行了！”
昭宁赶紧去看，只见慧娘目光涣散，一口气都要倒不上来。
素问用冬天的棉披风将慧娘裹得紧紧的，昭宁小心将人背起，她这会儿已经没有时间再跟刘家这群畜生掰扯了，救人要紧！
昭宁出门的过程无比顺利，刘家人早被她土匪一般的行径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刘掌柜颤巍巍地出来，“荆娘子，这事......”
刷！昭宁将菜刀架上他脖子，“你多耽搁一分，我姐姐就多一分危险。她今天但凡有什么不测，你们一家三口都别想活！”
刘掌柜吓得一声不敢吱，乖乖让出道路。
“昭昭！”
昭宁刚走出刘府，迎面便遇上另一伙浩浩荡荡的人。
杨如玥走在最前面，全村子的人几乎都跟过来了。手里都抄着家伙，随时准备跟人拼命的样子。
“慧娘，慧娘，怎么搞成这样了！”杨如玥捂着嘴巴大哭出来。
“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赶紧找大夫去。”
于是两路人马合成一路，这百十来号人在京城大街上一走，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昭宁直奔京城最大的医馆“聚仙堂”，“大夫！快来看看我姐姐！”
谁知她还没迈进医馆，里面便出来个白发老头，厌恶地看向慧娘身下流下的鲜血。
“且住！且住！妇人经血最是污秽！莫要污了老夫的地！”
“你......”昭宁强压下怒火，“我姐姐大月份滑胎，性命危在旦夕。”
“我管你滑胎不滑胎！”老头吹胡子瞪眼，“这样的妇人我治不了，太晦气了！”
“你到底治不治？”昭宁举起手中菜刀。
“东家！东家！”厨师老王赶紧拉住她，“救人要紧啊！而且他们医馆本来就不擅长看妇人。我知道前面有个善德堂，最擅看妇人病了。”
昭宁知道慧娘这个状况，再耽误不得，赶紧跟着老王接着往前走。
到了善德堂，里面的老郎中总算没有把她们推出去，不过他只看了慧娘一眼便道。
“这位娘子，你家姐姐德病恕老夫爱莫能助啊！”
杨如玥急了，几乎要给郎中跪下，“无论如何，求您试一试吧！”
老郎中赶紧道：“夫人别着急，我是救不了，但我有个胞妹，她医术胜我百倍，或许她行。”
拜托您说话能不大喘气吗？昭宁无语。
“我那位胞妹就住在净水巷第一家，人称吕二娘子。”老郎中写了一张条子，交给昭宁。
净水巷位置偏僻，安静清幽，昭宁把大部分人留在外面，只带着几个人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个素衣少女，她一见慧娘浑身是血的样子，问都没问，就将几人让进来。
“来人啊！病人耽误不得，快叫师父来看！”少女喊了一声，立刻又来了几个女子，将慧娘放到担架上，抬到里面去。
昭宁稍微放下心，就冲人家这救死扶伤的精神，医术也错不了。
她跟着进去，里面却是个极为精致幽静的小院，看着怎么也不像医馆。
一个中年妇人早迎了出来，“快，把病人抬进屋里。”
昭宁和杨如玥不放心，也想跟进去，却被拦下。
“病人既到了这儿，小妇人定当尽力。”吕二娘子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人家都这么说了，昭宁便坐在外面等着。
此时，她才发现慧娘的血已经将她后背染红了。
“宁姐姐，擦擦。”昭宁此时才注意到，扣儿竟也跟着来了。
“娘，你怎么让她也来了？”这场面可别把孩子吓着了。
杨如玥叹息一声，“让她在这儿吧。”
扣儿低着头，声音细小如蚊蝇，“我娘，就是这样被我爹打死的。”
昭宁呼吸一窒，上前搂住扣儿小小的身体。
整整一天，昭宁眼看着一盆盆鲜红的血水从屋里端出来，却单单听不见慧娘的动静，心里慌得不行。
眼看夕阳西下，她急得想要进去时，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她的命保住了。”吕二娘子神色疲惫。
“阿弥陀佛！”杨如玥念了一声佛，第一个进屋去看。
慧娘此时还清醒着，两鬓都被汗水打湿，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
“姑姑，我的孩子没了。”她攥紧被子，“我以为那是他的骨肉，他无论如何也会顾惜的。”
慧娘啜泣起来，“可我没想到，他不仅认定我失了贞洁，连这孩子也不是他的。”
“我苦命的儿！”杨如玥抱住慧娘，哭得肝肠寸断。
昭宁也攥紧拳头，刘耀祖，不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决不罢休！
“昭昭，你说得对，是我错了！我早该跟他分开的。”慧娘抚摸着肚子，“我要是早跟他和离，至少能保住这个孩子。”
“姐姐！不许你这么说！”昭宁压根听不得受害者过分责备自己。
慧娘咬紧牙关，眼中有滔天恨意，“我要上公堂告他！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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