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中式古典风宅院。
家具设施一应都是红木设计，走进后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
看上去像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家庭。
季紫默默想道。
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红木圆桌上摆放着满满一大桌菜，红酒香槟也都是准备好的。
“去请你母亲下来用餐吧。”维克托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肩道，语气中看得出，对自己的妻子十分敬重。
是的，敬重。
纪律原以为那天晚上的话，不过只是他的托辞，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要等维克托母亲来作主。
要知道，在联邦土生土长的世家贵族中，真正尊重向导的官员可不多。
即便知道如今联邦向导的数量正在锐减，他们骨子里也仍旧奉行着上几个世纪遗传下来的父权观念，难以更正。
季紫入了座，左手边是纪律，右手边留出了空位，不知是要留给维克托还是维克托的母亲。
很快，维克托搀扶着一位中年女性下了楼。
穿的是中式旗袍，绣着素雅的花鸟。
“像，太像了。”女人盯着她的脸不断重复着，接着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季紫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听到她问：“你出生在哪颗行星？”
季紫：“不记得了。”
“她的脑域如今还有覆盖物，导致记忆不全，这也是我们前来叨扰的原因之一。”纪律主动解释了一句。
女人的目光这才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诚惶诚恐的起身，向他行礼。
“前不久听说您苏醒的消息，我还在想会不会是谣传，如今看到您身体康健，一切安好，这真是太好了。”
纪律反应平淡，像是司空见惯般，“不用多礼，只是一顿便饭而已。”
“哦对了，原谅我一时激动，竟忘了向您作个自我介绍，我叫白雨。”
听到这个名字，季紫一个激灵，激动道：“我看过您写的书，原来您就是中央图书馆的馆长白雨老师！”
是她在偌大书丛中最喜欢的着作者，总是清醒的用第三视角解读每一位曾为联邦做出过贡献的向导。
所有史料中，似乎也只有她撰写过完整的攻击型向导介绍。
“你看过我的书？”白雨对季紫这张脸很陌生，直觉认为她应该是刚被调到白塔来的向导。
季紫点头，“是啊，我看过您撰写的所有书。”
白雨有些惊愕，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口气却未免有些太狂妄。
季紫看到她的怀疑，连忙解释，“我看书很快的，算是我的一种天赋吧，之前我很想了解向导方面的知识，所以找朋友借来了中央图书馆的权限，不知不觉就拜读完了，我尤其喜欢您编纂的向导史，写得很有意思！”
白雨算是联邦学者中的保守派，文章写得严谨，喜欢用数据说话，所以并不算受欢迎。
这也是她第一次直面自己的读者。
很多时候，联邦的向导们都会耻于交流，虽然内部管理要求她们必须团结一致，但内心却仍旧以自我为中心，缺乏对同伴的天然信任。
“谢谢你的喜爱，但我还是很想问一句，你认识苏叶吗？”
季紫愣了下，摇头，“没听说过。”
看她的表情不像作假，白雨的脸上划过一抹失落。
“你和我一位失联已久的朋友长得实在是太像了，瞧我，光顾着说话了，我们先吃饭吧。”白雨接收到丈夫的眼神，拿起了筷子。
食不言，一顿晚饭用完，季紫就被白雨单独请到了楼上书房说话。
三个男人则留在客厅喝茶等待。
纪律不放心的用精神力给她传话，“有事叫我。”
她递去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跟着上了楼。
打开厚重的门房。
印入眼帘的居然是高耸入云的书架，房间特地采用高顶设计，完美的将书架嵌入四面墙壁之中，螺旋式楼梯悬浮在空中，保证可以去到任何一本书籍的面前。
而在楼梯之下，还有一张雕刻精美的梨花木书桌。
白雨按下书桌侧面的按键，房间内传来“咔咔”的伸缩声。
“抱歉，刚才走得急，没来得及收拾。”
话音刚落，书架已经收回了墙壁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两三米高的置物架，将这房间一下打回了普通样式。
好牛逼的设计。
她在心里直呼。
白雨从置物架上取下一台银白色，类似于二十一世纪量血压似的仪器。
随后邀请她入座。
“你想要几枚水系能源晶体？”白雨开门见山的问。
“我想要三枚。”
来之前，季紫已经和纪律通过气，最少还要三枚，就可以完全修复她的脑域。
白雨表情微有些沉重，“我可以给你，但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
“让我抽取你的一滴精髓。”白雨目光如炬，心声空白，“一滴精髓换三枚水系能源晶体，你不亏的。”
又是精髓？
沈若斐想要纪律的精髓，而面前的白雨老师居然想要她的？
这精髓到底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效用？
从沈若斐这些天的态度来看，她只知道这东西很重要，类似于一个人的基因，可以用来研究和实验，轻易不能乱给。
这也是她拒绝他的原因之一。
她才不想把纪律的基因给他们拿去做什么乱七八糟的研究。
那么白雨老师呢？也是想研究自己的基因吗？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选择了直接询问，“我能问问，您要用我的精髓做什么吗？”
白雨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好半天才声音嘶哑的回答，“我刚才也和你说过了，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旧友，她对我有着再造之恩，所以我想，用你的基因复制一具生命体。”
“那很抱歉，请恕我不能答应。”季紫大概明白了她的用途，像是造一个佳人出来弥补遗憾？
不知道有没有理解错。
这位老师看向自己的目光裹挟着浓重的悲伤。
“五枚。”白雨咬了下牙道。
季紫语气坚定，“虽然不知道您与您的那位朋友之间留有怎样的遗憾，但心理慰藉这种事本就不是长久之计，你骗得了别人，难道还能一直这么欺骗自己？”
“倒不如尝试着联系您的那位故人，直面遗憾的好。”
良久，房间里传来悲痛的一声叹息。
白雨说：“她已经去世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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