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晨光刚漫过窗台，高雅就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胃里翻江倒海的，昨天晚上吃的小米粥像是要原路返回。宫琰煜紧随其后，手里攥着块干净的毛巾，声音里带着慌：“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没事，”高雅漱了漱口，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发白，“可能是早上的豆浆太凉了。”
宫琰煜把毛巾递过去，指尖碰了碰她的额头，没发烧，却还是皱着眉：“我去让福管家煮点姜茶？张爷爷说姜能止吐。”
“别，”高雅赶紧拉住他，想起怀孕手册上说孕吐时忌辛辣，“姜太刺激了，我想喝点温水。”
她刚在沙发上坐定，林晓晓就抱着念安来了，小家伙举着个小饼干，咿咿呀呀地往高雅嘴边送。“这是怎么了？”林晓晓一眼就看出不对劲，“脸色这么差，不会是……有了吧？”
高雅的脸“腾”地红了，还没来得及点头，胃里又是一阵翻腾，赶紧别过脸。林晓晓瞬间明白了，拍了下大腿：“我就说你最近不对劲！上个月还跟我抢酸辣粉，现在闻着油烟就躲——肯定是有了！”
周明宇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我妈寄来的陈皮，说孕吐时泡水喝管用。”他把保温桶递给宫琰煜，“她当年怀我时吐得厉害，就靠这个压着。”
宫琰煜赶紧去厨房烧水，陈皮的清香很快漫了出来，像把晒干的阳光泡在了水里。高雅喝了一小口，酸甜的味道果然压下了恶心，她看着林晓晓，小声说：“还没满三个月，本想稳当点再告诉你们。”
“这有什么好瞒的，”林晓晓把念安放在地毯上，让他自己爬着玩，“我当年刚测出来就昭告天下了，周明宇还在家族群里发了个九宫格，被我骂了三天。”
周明宇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那不是激动嘛……对了，你们要不要买个孕妇枕？晓晓当年用的那个特别舒服，我去给你们找链接。”
张爷爷拄着拐杖进来时，正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孕妇枕哪有老法子管用，”他从布包里掏出个荞麦壳枕头，“这是你奶奶当年做的，里面掺了薰衣草，既能安神，侧睡时还能垫腰。”
高雅摸了摸枕头，荞麦壳的硬度刚好，薰衣草的香淡淡的，不像香水那么冲。“谢谢您爷爷，”她笑着说，“比店里买的贴心多了。”
宫琰煜端着陈皮水过来，眼里的紧张还没散：“刚才给医生打电话了，说孕吐是正常反应，让少吃多餐，别空腹。”他把水杯放在高雅手边，“我把你的早餐换成了小米粥，温的，你试试？”
可可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沙发，蹲在高雅脚边，尾巴轻轻扫着她的脚踝，像在安慰。浪花和贝壳则围着念安转，三只小家伙在地毯上滚作一团，项圈上的铃铛叮铃响，把孕吐的阴霾驱散了不少。
“对了，”林晓晓突然想起什么，“给孩子取名字了吗？我跟周明宇当年想了三个月，最后还是张爷爷拍板定的‘念安’。”
宫琰煜看向高雅，眼里带着期待：“我想了两个，男孩叫‘星辞’，女孩叫‘星眠’，都跟星星有关，你觉得怎么样？”
“星眠好听，”高雅笑了，胃里的不适感轻了些，“像在星星上睡觉，多安稳。”
张爷爷点头：“挺好，跟你名字里的‘雅’也搭，文雅，安静。”他顿了顿，又补充，“要是男孩，‘星辞’也不错，辞有告别过去、迎接新日子的意思。”
那天中午，福管家做了清蒸鱼和蔬菜沙拉，都是清淡的口味。高雅没什么胃口，宫琰煜就把鱼肉剔下来，一点点喂她，像在照顾个孩子。林晓晓看着直笑：“你看你，比周明宇当年还紧张，我怀念安时，他还敢让我吃麻辣火锅呢。”
周明宇立刻反驳：“那不是你非想吃嘛！最后还不是只敢给你尝了一小口。”
阳光透过窗棂，在餐桌上投下光斑，陈皮水的香混着饭菜的香，在空气里漫开来。高雅靠在宫琰煜肩上，听着他们拌嘴，突然觉得，孕吐的难受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身边有这么多人疼着、盼着，连空气里都藏着暖，日子自然就甜了。
立秋的风带着点爽利，吹得院角的梧桐叶沙沙响。高雅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个小小的摇铃，是周明宇给念安买的，现在成了她的“玩具”——医生说胎动时摇一摇，孩子能感受到声音。
“动了动了！”她突然抓住宫琰煜的手，按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你看，他在踢我！”
宫琰煜的手僵在半空，指尖传来轻轻的顶撞感，像有只小鱼在里面摆尾巴。他的呼吸瞬间屏住了，眼里的光亮得像落了星：“真的……是他在动？”
“当然是真的，”高雅笑着拍了拍肚子，“早上还踢了我三下，像是在跟我打招呼。”
林晓晓抱着念安过来，小家伙已经会走路了，摇摇晃晃地扑向高雅，小手抓住摇铃就往嘴里塞。“念安小时候也这样，”她把儿子抱开，“四个多月开始胎动，半夜总把我踢醒，周明宇还说‘这小子肯定是个足球运动员’。”
周明宇拎着个大西瓜走进来，切开时“咔嚓”一声，红瓤黑籽，看着就甜。“我妈说孕妇多吃西瓜好，补水，”他给高雅递了块，“但别多吃，怕你血糖高。”
宫琰煜接过西瓜，用小勺挖着喂高雅，自己则啃着瓜皮附近的白瓤。“医生说要数胎动，”他掏出个小本子，上面画着表格，“我做了个记录表，每天动了几次，每次动多久，都记下来。”
林晓晓凑过去看，表格里的字迹工工整整，像在做什么严谨的实验。“你这也太较真了，”她笑着说，“我当年就记个大概，孩子该动的时候自然会动，哪用这么麻烦。”
“不一样，”宫琰煜的眼神很认真，“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想什么都做好。”他低头对高雅的肚子说，“宝宝你说，爸爸做得对不对？”
话音刚落，肚子里又是一下踢动，像是在回应。高雅和林晓晓都笑了，周明宇也跟着笑：“你看，孩子都觉得你对。”
张爷爷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散步，听见笑声走过来：“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爷爷您看，”高雅把宫琰煜的记录本递过去，“他在给孩子数胎动呢。”
张爷爷翻着本子，忽然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天，动了七次，跟你小时候一样，”他抬头对宫琰煜说，“你母亲说你在她肚子里就不老实，总踢得她睡不着，生下来果然是个捣蛋鬼。”
宫琰煜的耳尖红了红，挠挠头：“那……孩子随我？”
“随你才好，”高雅笑着说，“调皮点才热闹。”她拿起摇铃，在肚子旁边轻轻晃，叮铃叮铃的声音里，胎动变得更明显了，像是孩子在跟着摇铃的节奏跳舞。
傍晚的霞光把院子染成金红色，念安拿着摇铃追着可可跑，铃铛声、笑声、胎动的起伏，混在一起像首活泼的歌。高雅靠在宫琰煜怀里，摸着肚子里那个小小的生命，突然觉得，所谓的幸福，不过是胎动时的雀跃，摇铃里的互动，和身边这些笑着的人，把每个期待的日子，都过成了值得珍藏的模样。
宫琰煜把当天的胎动次数记在本子上，最后画了个小小的笑脸。“等他出生了，”他轻声说，“就把这个本子给他看，告诉他‘你在妈妈肚子里时，就这么调皮了’。”
高雅点头，看着天边的晚霞，忽然觉得，肚子里的小生命像颗藏在云里的星，正一点点长大，等着在某个温暖的日子里，眨着眼睛说：“爸爸妈妈，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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