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说得绘声绘色，还比划了一下扇巴掌的动作。
“这未家姐妹，关系竟如此之差？”狐岫凝抿了一口店小二殷勤奉上的灵茶，随口问道。
店小二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何止是差啊！您有所不知……这未家是本地大族，家主有两女，便是这未春雪和未橙夏。听说啊，未春雪小姐是嫡出长女，自幼体弱，但天赋好，性子又柔顺，极得家主和夫人疼爱。未橙夏小姐是次女，性子烈，天赋据说稍逊其姐，总觉得父母偏心，什么好的都紧着姐姐，久而久之就……唉，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我们都见怪不怪了。就是苦了未春雪小姐，明明是好意，却总被误解，动不动就掉眼泪，看着也怪可怜的。”
狐岫凝若有所思。
看来这未橙夏是积怨已深，今日之事不过是导火索。
而那未春雪，看似柔弱受宠，但能在那般情况下直接动手扇妹妹耳光，恐怕也并非表面那般全然无害。
至少，这处理方式着实蠢了些，只会激化矛盾。
正想着，楼梯口又传来脚步声。
狐岫凝抬头一看，竟是去而复返的未春雪。
她眼眶依旧微红，神情带着几分惶然和急切，似乎在寻找什么。
待她目光扫过大堂，看到独坐饮茶的狐岫凝时，微微顿了一下，尤其是看到一向拿鼻子看人的店小二对待狐岫凝却如此恭敬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未春雪犹豫片刻，竟朝着狐岫凝走了过来，微微福了一礼，声音轻柔还带着一丝哽咽：“这位姑娘，方才……方才是否见到舍妹怒气冲冲地上去？她心情不好，若是冲撞了姐姐，我代她向您赔个不是。”
狐岫凝心中挑眉，这未春雪消息倒是灵通，或者是一直暗中关注着未橙夏？
她放下茶盏，淡淡道：“确有一红衣女子匆匆上楼。不过并无冲撞，谈不上赔罪。”
未春雪闻言，似乎松了口气，但秀眉依旧蹙着，担忧地望了一眼楼上：“那就好……多谢姑娘海涵。我只是担心她盛怒之下，不知又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狐岫凝听着她语气里的关切听起来倒不似作伪，目光幽幽看着她：“你们姐妹之事，我略有耳闻。既知她脾气，为何还要在外与她争执，甚至动手？”
未春雪脸色一白，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睫毛颤了颤，泪水又在眼眶里汇聚：“我……我当时也是急了。那戒指是城主府三公子预定的，小妹她非要强买，我若不出手阻止，她定会闯下大祸。我只是想让她冷静一下，没想到……”
她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是我不好，总是处理不好和妹妹的关系，反而总是惹她更生气。”
这番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完全是一个为妹妹着想却方法不当的委屈姐姐形象。
狐岫凝却捕捉到她话里的一丝不自然，以及那过于流畅的、仿佛排练过多次的解释。
不过她只是笑了笑，不再深究：“原来如此。姐妹间哪有隔夜仇，说开了便好。”
未春雪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强笑道：“姐姐说的是。不知姐姐如何称呼？看姐姐面生，不似本地人。”
“李如雪。”
“原来是李姑娘。”未春雪又行一礼，“李姑娘气度不凡，可是来参加明日丹师资格赛的？”
狐岫凝心中微动，点了点头。
未春雪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钦佩之色：“李姑娘真厉害。我自幼也对丹道颇有兴趣，可惜身子不争气，未能深入研习。明日我也会去赛场，为几位相识的丹师朋友助威，届时或许能再见到姐姐。”
她话语间透露出自己的人脉和交际圈，又不着痕迹地捧了狐岫凝一下。
“若有缘，自会相见。”狐岫凝回应得滴水不漏。
未春雪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些急切，便又寒暄了两句，这才借口寻找妹妹，告辞转身上楼。
只是转身之后，那脸上的柔弱和哀戚便淡去了几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审视与计算。
狐岫凝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未家，还真是有趣。
一个炮仗般的妹妹，一个白莲花似的姐姐。
农老让她来历练，看来这就是今日独自学习的第一课——人心叵测。
她又坐了一会儿，理了理思绪。
明日丹师考核才是正事，这未家姐妹的纠葛，暂且当作一场闹剧看罢。
热闹终有散场时，没必要特意去记忆。
她起身，决定出去逛逛，熟悉一下环境，顺便采购些明日可能用到的普通灵草——高级的农老自然给她备足了，但一些基础药材，自己准备更能把握火候。
刚走出丹师联盟分部不远，在一个拐角处的灵草摊前，狐岫凝又碰见了未橙夏。
她正拿着一株赤焰草和摊主争论着什么，脸色依旧不好看。
“……这赤焰草火气流失严重，最多值五十下品灵石，你竟敢开口要八十？”未橙夏语气咄咄逼人。
摊主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苦着脸道：“未小姐，这……这已经是市价了，您看这成色……”
“我说五十就五十！”未橙夏不耐烦地打断他，似乎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了这讨价还价上。
狐岫凝本不想理会，正欲绕开，却敏锐地察觉到那株赤焰草有些异常。
其颜色比寻常赤焰草更深，叶片背面有着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斑点。
还没等狐岫凝出声，另一人走了过去。
“等等，这个我要了。”
未橙夏和摊主都看向她。
未橙夏见是她，眉头皱得更紧：“又是你？怎么，你也要跟我抢这株草？”
她的语气充满敌意，显然还记得刚才的碰撞。
狐岫凝紧紧皱起眉：“不是我。”
未橙夏狠狠的瞪着她：“不是你是谁？”
“是我。”一个约莫一米五左右的小丫头悄悄地从狐岫凝身后探出脑袋。
“那个……这株赤焰草，我出一百下品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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