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的目光扫过教学楼里晃动的人影。
那些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此刻正趴在课桌上奋笔疾书，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是恐慌！”
苏清婉的声音冷得像冰，“比异种更可怕的，是恐慌！”
“我承认，对异种的清剿行动，在大夏里面绝对位列第一位，相比较于此，考试算什么？学生的安危更重要！”
“可难陀蛇妖不是普通怪物，它是高智商异种，并且会隐藏下来！它或许巴不得我们这么做。”
“如果学校真出现了异种还好说，但如果没有呢？”
“当初三的学生家长们发现孩子被长城‘软禁’，到时候发现是乌龙，这份报告你怎么写？”
“对长城的公信力又会有什么影响？”
“当社会舆论开始质疑你们的判断，到时候谁来收场？”
“到时候难陀蛇妖就能用一次错误的封锁，让整座城市对长城失去信任，然后它就能在混乱中肆意蔓延！”
“至于这个猜测的可能性，赵队长，经过了赵明的主动暴露事件，我相信这个后果，你比我这个外行要更为清楚。”
赵岚沉默了。
她从未想过“猜测错误”的后果。
在她的认知里。
面对异种，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至于普通民众？
异种的清剿，他们有义务配合！
一个中考而已，有他们自己孩子的命重要？
可苏清婉的话像根针，刺破了她固有的思维。
确实，她们面对的不是普通异种。
是拥有高智商的一阶异种！
她这个想法是可以实施，但这是在真正发现异种的前提下，如果没有呢？
‘赵明’已经用行动证明了。
她们长城，无法检测对方的能量波动，也就是说，即便她们控制了所有人，暂时也无法检测出来谁才是异种！
至于其余被同化的难陀蛇妖是否知道？
经历了一晚上的时间，多位难陀蛇妖暴露的前提……
对于难陀蛇妖本体会不会知道这件事。
赵岚，不敢赌。
更不敢赌苏清婉猜测的事情，会不会发生。
因为一旦拖下去，即便是长城，也不可能永远封锁一整个市区，那样不但会显得无能……更会引发混乱！
“那你说怎么办？”赵岚的语气软了下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里面可能藏着的蛇妖继续扩散吧？”
“难陀蛇妖已经在我们不清楚的情况下，同化了多人，主动暴露，不是迫不得已，而是……”
“它，想和长城交手！”
苏清婉指尖在战术手环上滑动，调出先前让赵岚等人准备好的学校的平面图，“从这点蔓延，它肯定会知道自己的行为暴露了，只是时间长短问题而已。”
“我们没必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反而要让它知道，我们知道了这件事，并且接受了它的‘博弈邀请’！”
“所以，封锁学校这个计划，依旧可行！”
“我们只需要限制长城人员，不闯入学校。”
“让外围队员守住所有出入口，包括后门的消防通道和围墙缺口，伪装成例行安全检查，只进不出。”
“这样，退可守，进可攻。”
“既能防止蛇妖趁机溜走，又不会打草惊蛇。”
赵岚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先确认蛇妖的位置？”
“对。”苏清婉的目光重新落在那恢弘的学校大门上，“我们需要确认里面的情况，找到蛇妖的准确位置。”
“而后，再动手！”
“按照你这个想法，要确认内部情况，只有两种办法。”赵岚皱眉思索起来，“要么联系校内人员，要么派人潜入。”
“前者看似可行，但谁敢保证电话那头是人是妖？咱们赌不起。至于后者……”
她顿了顿，看向教学楼的方向，才缓缓说道，“可现在不是午休，校门有保安盯着，教学楼里每个位置都有监控。”
“我们怎么潜？”
苏清婉没立刻回答，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赵队长，你是不是守规矩太久了？”
赵岚一愣：“什么意思？”
苏清婉已经推开车门，午后的热风瞬间灌进车厢，吹起她风衣的下摆。
她朝着不远处那道两米多高的围墙走去。
灰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我只说暂时不强行封锁学校，免得引发恐慌收不了场。”
她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种漫不经心的笃定。
“可我从没说……必须得走大门。”
“至于监控，我不相信长城会解决不了监控的问题。”
话音未落，她已经站在墙根下。
脚尖在砖缝里轻轻一点，身体像片被风掀起的叶子，借着爬山虎的拉力向上一跃。
风衣在空中划出道利落的弧线。
指尖勾住墙顶的瞬间，整个人已经翻了过去。
苏清婉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响，只惊起几片枯叶。
赵岚在车里看得目瞪口呆。
她见过苏清婉斩杀异种时的利落，却没想过这人翻墙都能这么……潇洒。
身为长城支队长，她执行过无数次潜入任务。
可像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在教学楼眼皮子底下翻进中学围墙，还是头一回见。
“这家伙……”
赵岚失笑，摇了摇头，眼底的紧绷莫名散了不少。
她推开车门，作战靴踩在松软的泥土上。
“将第三中学的信号源隔断！”
“就说长城紧急维修。”
处理好了一切。
赵岚抬头看了眼那道围墙，又瞥了眼传达室里还在喝茶的保安，突然觉得苏清婉这办法，好像也没那么离谱。
总比对着一群学生举枪要靠谱。
赵岚深吸一口气，腿部肌肉骤然发力，身形如箭般蹿起。
她手掌按在墙顶的瞬间，翻身落地，动作干脆利落，只是落地时带起的尘土比苏清婉多了些。
“走。”
苏清婉的声音从前方的灌木丛后传来。
赵岚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前面那道已经融入阴影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又扬了扬。
长城，看似辉煌。
但只有她知道。
长城很久没有真正能够执掌一队的‘新鲜血液’拥入了。
而这苏清婉的行为，和她们长城的处理方式截然不同。
但，也并非不好。
至少很多事情她也不得不承认，苏清婉的手段更高明。
或许，让这丫头来指挥，也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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