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沈明曦睁开了眼，眸子里有一瞬的恍惚。
她想起来了，这具身体其实是认识三皇子的。
两年前沈沉戈打了胜仗，她被沈沉戈带进宫中向皇帝讨赏，宫女带着她在皇宫里四处转悠时恰巧遇到了被欺负的祁衡言。
但是很奇怪，这段记忆她脑海中没有，直至今日才想起来，她其实已不是第一次进宫。
这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她请他吃点心，他请自己吃毒药。
呸！
外头的天儿一天天的凉了下来，被子里热融融的，她缩在被子里有些不想起床，硬生生熬到外头大亮了，才叫云芙和云彩起来伺候。
如今吃食都是直接提来后院吃的，且吃之前，都会请大夫查查饭菜是否安全。
沈明曦还在梳发，沈明珠便已收拾好了，来等她一道用早膳。
“曦曦昨儿没睡好吗？我怎么瞧着你精神不太好？”
“可不是？”沈明曦随口答道：“夜里的雨声和雷声未免太大了，这天气也古怪，但愿今儿夜里别下雨，不然戏都不好唱下去了。”
让云彩将自己头上的珠花换成了绒花，瞧着收拾妥当了，沈明曦才同沈明珠一道去用膳。
路上，姐妹俩提到了杜雪容和杜如茵。
算起来，这都有大半个月没见过了。
“我前几日还碰到了雪容，她听人说你不大好，吵嚷着要来见你呢。”沈明珠拉着妹妹道：“等这事儿过去咱们可得好好聚一聚。”
“如今雪容已经学会了骑射，听说她的几位夫子都夸她有天赋，可惜是个女儿身。”
想到杜雪容笑意盈盈的那张脸，沈明曦神色柔和几分：“女儿身又如何？我看说不定，雪容倒真有可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都说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可又是谁规定了，马背上的人一定要是个男儿身呢？
“这么瞧着，曦曦似乎很想同雪容一样，纵马驰骋？”沈明珠侧过头去看她，惊觉身边的妹妹似乎长高了些，侧面看去，脸颊上肉嘟嘟的，带着健康的色泽，面颊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像极了蜜桃。
“怎么不想呢？就是我这身子不争气，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去看看北疆的长河落日，和广袤的原野。”
“一定会有机会的。”沈明珠喃喃，也不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沈明曦听的。
午时，蝶儿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沈明曦的提议下，她没忘了特意在几个眼线面前晃悠：“一听说我可能会有危险，大人马上就回信让我离开将军府。”
“这人跟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要不怎么说有人天生就是下人命呢？”
“任务我已经完成了，等出了将军府，我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啊，就慢慢在这府里为奴为婢吧。”
她也没忘了观察那些人的脸色。
这么多年来，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可一点不比大人差，看到她们眼里隐晦的嘲弄后，蝶儿越发相信沈明曦说过的话：“你以为，事成之后真的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这世上但凡是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你以为你的下场又能好多少。”
陈锦能买孩子再扔在一块儿训练，手段自是不必说。
跟着这样狠心的人还是沈明曦这个只有六岁的姑娘，蝶儿觉得自己只要是脑袋清醒，都会选择后者。
她换好了衣裳，背着包袱绕路来给沈明曦道别和致谢。
沈明曦怀抱着小白懒懒躺在松风榻上，掀了掀眼皮子瞧她，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你早些走罢，我会安排护卫跟着你，保证你的安全。”
不止是护卫，还有王府的亲卫呢。
她一早就同淮安王妃那边串通好了，等的就是今日。
想想夜里就热闹，可惜了，她不大方便出门。
听说她想跟着去，知晓她身子并没有任何问题的云彩拍拍胸脯：“这有何难？”
征得沈明曦同意后，她便在她头上和脸上捣鼓起来，不一会儿，一个陌生的姑娘便出现在铜镜中。
就连年龄，瞧着都大了几岁。再加上沈明曦这阵子身子养好了，这张脸配着身高瞧着也没有显得特别奇怪。
“好云彩，你这手艺，真真是惊到我了！”沈明曦反手就抓住云彩的手腕晃了晃。
云彩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小姐谬赞了，就是出去时需要小姐委屈一下，穿一身丫鬟的衣裳。”
“我知道我知道。”沈明曦从匣子中随手拿了个珠花递给她：“今儿小姐开心，这是赏你的。”
云彩也没有推辞，欢欢喜喜谢了赏，退了下去。
沈明曦就顶着这张脸去找沈明珠，才到门口就被千影拦了下来：“你是新来的丫鬟？这是大小姐的居所，不是谁都能进的。还有，你这身衣服瞧着有些眼熟，是二小姐的吧？真是好大的胆子！”
见她还要继续说下去，特意没让云彩和云芙跟着的沈明曦“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是我呀千影，我来找姐姐玩的。”
“二、二小姐？”千影被震惊得说不出话，张着嘴都合不拢。
沈明曦连连点头：“是我。”
直到沈明曦进了房里，千影都没回过神来。
夜里，沈明曦就这样打扮着跟沈明珠一同从后门出去，上了马车。
她坐在沈明珠边上，还有些激动。
深秋的天黑得极快，姐妹二人在一处与柳琳琅和棠溪晴钰碰面。
见到她们二人，柳琳琅的脸色都沉了下去：“你们真是胡闹！这种事情有什么热闹可看的？赶紧回去！”
尤其是沈明曦，她自己不知道身体是中毒所致，受不得刺激，沈明珠难道也不知道？
柳琳琅头一次开口斥责二人：“涉及安危之事，怎能当做儿戏？明珠，妹妹的身体情况你也不知不知道，你这个做姐姐的，怎能任由她胡来？”
“你们二人赶紧回去，此处有我和王妃盯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棠溪晴钰跟着点头：“你们年幼，此行危险，还是快些回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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