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沈明曦笑眯眯地开口道：“既然外祖母特意请咱们去，那咱们自然是要去的了。”
虽说不知道柳家到底想做什么，但是若她们没去，那老太太为难柳琳琅怎么办？
既然决定了要赴宴，生辰礼自然是得准备的。
柳琳琅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直接开了库房选一样就是。
但姐妹二人琢磨了一番，最终决定给老太太送个“惊喜”。
初五那日，柳琳琅先派人给几个孩子在书院告了假，然后才带着他们一道去柳家。
两个女儿都带上了，沈君墨这个儿子自然也一道带着去了，以免落人口舌。
明年他就要下场，断不能因为这事儿影响了声誉。
柳家式微，来客身份都一般。
柳琳琅几人到的时候，侯府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在外头接待客人的正是柳琳琅的大哥柳怀仁，兄妹二人有许久未见面了，这甫一相见，双方都齐齐愣在了原地。
还是沈君墨几人冲着他行礼叫了声舅舅，他才回过神来。
看着容光焕发的妹妹和几个外甥，挤出一点笑意来：“来了啊，刚才娘还在念叨着你们呢，快进去吧。”
看得出来柳怀仁近些日子过得不算好，身上的衣裳虽是新布料裁制的，但那布料已经过时了，上面的花纹都不是时下流行的。
他虽强行挤出笑意来，面容却有几分沧桑，眼底更是有几分疲惫，原本还算是俊朗的一张脸不过是几个月未见，瞧着竟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
如今柳家算是落魄了，在这外头迎接客人算不得什么好事儿，遇上些挑剔和不知好歹的亲戚，少不得要被奚落一顿，却还得笑脸相迎。
不然老夫人又怎么会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做？
柳怀仁心里简直是苦不堪言，但在外人面前，又不能表露出来半分。
柳琳琅冲他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关怀道：“那我们先进去了，咱们兄妹许久都未叙旧，大哥若是得空了，可别忘了妹妹。”
带着几个孩子走进侯府的大院中，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柳琳琅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她娘，也就是侯爷的原配，自打生了她之后，娘的身子就不大好，留下了见红的毛病，最后在她五岁那年离世。
如今的这位老夫人是之前府上最受宠的一个小妾，在她娘离世后的三年中，虽没被抬为正妻，但侯府的管家权那时候就已经落在了她手里。柳琳琅这个先夫人留下的孩子，表面看似被厚待，实则经常挨饿，被以“目无尊长”的名义罚跪、罚抄家规。
锦衣之下，瘦弱的身躯多得是青青紫紫。
那时候她同柳怀仁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兄妹二人相互扶持，便是一块热馍馍都要掰成两份平分的感情，却不知从何时起逐渐疏远。
“娘亲，你是不是不开心啊？”沈明曦拉了拉她的衣袖，将她的思绪从回忆里拽回来，柳琳琅弯腰听她讲话时，她附在她耳边小声道。
见女儿睁着眼盯着自己，乌黑的眸子里满是关心，柳琳琅心头一暖，她摇摇头：“只是同你舅舅许久未见过了，有些怕他劳累身子受不住。”
其实就是怕他被那续弦老夫人压迫得太厉害，在府上受苦。
若柳怀仁有才能也不至于这样，偏偏他志不在官场，在这侯府即便承爵也难免受那母子的排挤与欺负。
当今圣上推崇“孝道”，这两个字将柳怀仁压得死死的，得了侯位又能如何？
沈明曦点点头，若有所思。
这老夫人的生辰宴，来的人不仅不多，大都是柳琳琅不认识的，想来也许是为了撑脸面，老夫人估计请了些远方亲戚来。
见柳琳琅带着孩子进来，不少打量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原本柳琳琅的打算是带着两个孩子先去后院里拜见老夫人，可宾客中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不知是谁叫了句“沈夫人”，霎时间离得近些的宾客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话。
“哎哟，这就是沈夫人吧？这气度，要不怎么说是诰命夫人呢？”
“这两位小乡君瞧着也是钟灵毓秀，要不说沈夫人好福气呢！真是大伙儿羡慕不来的福气啊！”
“哎哟，我听说二公子也是有状元之才啊，八岁的秀才，我家那个就是十八岁考个秀才我都谢天谢地了！”
柳琳琅被众人围着，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回答谁的话好。
老夫人在后院早早就收拾好了，等着柳琳琅带着几个孩子来跪拜她，可没想到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到他们过来，于是便派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去瞧瞧究竟是怎么个事。
柳琳琅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便是不想来侯府，为着几个孩子的名声着想，她也绝对会来的，甚至会早早地来。
今儿是怎么个事，竟到了这个点还没来拜见？
丫鬟闻言出去瞧了一眼，正巧就看到柳琳琅带着几个孩子被老夫人那些个远房亲戚团团围住的场景。
隔得老远都能瞧见他们那一个个的谄媚劲儿，那嘴脸比见了她们老夫人还要上道。
丫鬟当即便沉下了脸色。
这群见风使舵的，是谁邀他们来的都不记得了？
明明知道这几人并不是老夫人的亲生血脉，还这般讨好，这同打老夫人的脸有什么区别！
她回到后院，将所见如实禀报了一番，愤愤不平道：“不就是个二品的诰命，有什么可巴结的！”
“行了，计较个什么劲儿。”老夫人心里不痛快，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那些个眼皮子浅薄的，要不是为了宴会热闹些，她平日里都看不上那些人。
老夫人摆了摆手：“去，将琳琅请来，我们母女也许久未见了，老身还有不少话要同她说呢。”
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柳琳琅是多亲密的亲生母女。
丫鬟悻悻将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行礼离开。
见那群人还围在柳琳琅几人身边，心中愤懑，特意提高了音量：“夫人，我们家老夫人请您去后院带着孩子们叙叙旧，说是许久未见，十分想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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