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奎确实想给徒儿加些补贴，也很是懂方莲的心理，她很是有些迷信鬼神与吉凶，看宋家村的各种祭祀活动中村人的虔诚便可知他们皆如此。
方莲果然拿着银票与金豆子不知所措，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
“奶奶，过年红封接吉利，您收着呗，往后让小虎好好孝顺封伯伯。”宋鱼对金钱的概念着实不够敏感，这红封已经有家中两年的分红与收益，对她来说却不值一提。
毕竟她空间中收着的商品街里，不少装饰性的珠宝，拿出来卖，那得多少银子。
宋鱼想着奶奶的不安，很想直接把东西给奶奶看，但过了上次哭泣的契机，当时未曾言明的，此时又有些不敢说了。
毕竟当初编了个魂魄离体，也未曾编个神仙老爷爷老奶奶之类的，不好再弄个如仙术一般的须弥芥子空间，着实玄幻了些。
方莲忐忑收了宋鱼的红封，宋虎也将自己的给了方莲，他的是一百两的银票加六个小金瓜子，既然是徒儿，有所区别也是应该，宋鱼并未多想。
串门的喧闹声漫进小院时，宋虎早攥着奶奶允许他带出门的一颗金瓜子溜去寻宋猴显摆。
方莲独坐堂前，宋老二一家提着年礼上门跪拜拜年，接着宋青石家、族长家、王春香母女、宋迎儿也分别上门拜年，又散出去好几个红封，家中的吃食也被她送出去不少，不过脸上始终笑嘻嘻，即便心疼也没有在大年初一想着省下一个半个子儿。
雪停了，午后，晒场传来猎户们苍凉的祭词，虎须卜岁，神弓开光，因为是猎人们的初一祭祀，宋鱼不感兴趣便没有去。
宋鱼倚门而立，苍凉的声音与弓弩开弓的声响随着风系异能的运行传进她耳中，突然云散开一个缝隙，阳光恰好照到宋鱼家的院子中，金色的阳光裹住檐下冰凌，闪耀如金箔。
初二，外嫁女归家。
村里热闹起来，何巧死了，也不能再带着姐弟二人回宋虎舅家，她家也没有外嫁女，如此便看着村人热闹。
王春香爹娘都死了，李兰花娘家有些远，如今大雪封路的也懒得折腾，她家父母都开明，来了信让她开春路好走了再回去，如此一来，三家倒谁也未曾有动作。
宋丽丽内里着棉服，外面穿着绸缎衣裳，有些圆滚滚的富态模样，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刻意在村中溜达，四处给人拜年，她这副样子，让村里人羡慕不已，毕竟他们在大山中生活，穿的衣裳好了，容易勾坏，所以家家银子不少，却穿得不怎样。
从前族长便是宋雷英的挚友，两人也是兄弟相称的，后来宋铁竹、宋杰与宋刚同样亲如兄弟，两家的关系是比较好的。
是以宋丽丽也经常过来寻何巧玩儿，对宋鱼家很是熟悉，直到嫁人偶尔回来，还会穿着好衣裳过来显摆，如今虽然何巧去了，她还是习惯性过来拜年。
宋丽丽带着她娘和宋苗、宋猴，一起到宋鱼家玩儿，手中拿了两包点心，妖妖娆娆扭着身子便来了。
进了宋鱼家，相互拜了年，众人便一起围坐在火塘边，边嗑松子边闲聊，从松子的炒制聊到大杠村中最近的趣事，宋丽丽虽眼中有些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然而又表现得很是亲和与健谈。
这会儿，说到了一件让方莲心中一个咯噔的事——
“……赵婆子从前给大户人家当过奶娘，那时她年纪可不小了，她和她的儿媳妇竟然前后脚生了孩子，可惜她的孩子出生便死了，后来她进城寻工，居然给人做了奶娘，不过不久便回来了，抱回了个孩子，你们猜，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宋丽丽很是会吊人胃口，她声音压得极低，火塘的光将大家的影子投到木墙上，轻轻晃动。“赵婆子自己说，那是城里“捡到”的弃婴，她孩子死了，便想寻个代替的，但你们想想——”
她又停顿下来，眼风扫过一群围着火塘的人，弄得在场的人都停下嗑松子的动作紧张看着她，火塘里的柴“啪”地响了一声，宋红玉下意识将凳子往前挪了几分，更靠近宋鱼，她有些怕。
“高门大户的，谁雇奶娘不是挑年轻的小媳妇，赵婆子当年可三十五六了！刚死了孩子，她能胀得出奶来！儿媳妇都生了孩子的人，有钱人是眼瞎的吗！况且，刚做了几天，就被撵回来了，还带了个孩子——”
宋鱼随着她的话也想到了，人家又不是傻子，寻个没奶的奶娘做什么，指定有猫腻。
宋丽丽眼睛又开始飘来飘去，“你们说，那孩子会不会是她偷来的！最最蹊跷的是——”
看她说话拖拖拉拉，黏黏糊糊，李兰花受不了了，“哎呀，你这人！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啊！急死我了！”周氏和小周氏都是爱八卦的，家里可没一个和宋丽丽一样，说话还留悬念，急死她了！
王春香也急，可她能忍，只是眼睛盯着宋丽丽。
宋丽丽整了整表情，倒是没再露出神经兮兮的说书人面孔，“最蹊跷的是，赵婆子带回来的孩子，第二天就死了！造孽哦！哎，最近村里发生了一件事，大家又发现第二天死的，不是抱回家的孩子，而是她儿媳妇生下的那个孩子！”
李兰花刚想问别人是怎么知晓的，发生了何事，旁边就传来方莲的声音。
方莲手中的松子不小心滚落了一颗进火塘里，她抖着声音问，“怎……怎么死的，后来埋哪儿了！”她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和动作，表现得正常些。
宋丽丽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那时也是冬日，听说孩子在路上冻着了，回来没过一夜，就死了，还能埋哪儿，赵婆子直接往赤峰山一扔，喂了野狼了！”
没等人再问，她接着道：
“那赵婆子也是好运气，听说她那个主家后来居然还给她送了银子过来，有人瞟见，白花花的银锭子呦！赵婆子一家就因为那银子才过得好起来了！”
“那后来大家为何又发现死的是她家自己的孩子？莫非他们还自己说出来？”李兰花还想着之前的问题，好奇心上来，便又开口询问。
这个问题，好似给宋丽丽递了一把梯子，她用力一拍膝盖，传来她娘周氏的一声“哎呦，别拍我膝盖啊，缺心眼子的！”
她摸摸她娘，没顾上说啥便回答：“你们是不知晓呦，前段时间有人来寻亲，居然寻上了她家，将她那孙女梁晓琴带走了！我就说嘛，那孩子眼睛大大的，不像他家的种，想不到是她偷偷将主家的孩子带回来了！”
“大家这才知晓，当年死了扔进赤峰山的，不是抱回家的孩子，而是她儿媳妇生的那个啊！”
“真是缺了大德了！人家打杀了她吗！”王春香喝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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