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桑余抱着岁岁，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街道上渐渐稀少的人影。
家家户户都传来了团圆饭的香气和欢声笑语。
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驱使着她。
她将岁岁安顿好，添足了猫粮和水，然后换上了一身深色衣服，出了门。
她来到顾家附近。
果然如她所料，顾家大门紧闭，比起往日的车水马龙，显得异常安静。
她猜测，大概都去了顾家老宅团聚了吧？
这正合她意。
桑余不费吹灰之力，绕到了顾憬川卧室的位置，在二楼，外面有一棵枝干虬结的老树，以及一些装饰性的凸起。
桑余深吸一口气，开始攀爬，爬到一半后悔了。
可眼下又下不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爬。
她小心翼翼推开并未锁死的窗户，跳进了阳台。
朝里面探去，房间里一片昏暗，窗帘紧闭，只有微弱的光线从缝隙透入，勾勒出家具冷硬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冷清的气息，和他平日里展现出的温柔形象截然不同。
她借着微光仔细打量这个房间。
仔细想想，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明明截然相反，阳光明亮的。
奇怪了。
她环顾四周，都没什么，正准备原路返回时，她恐高犯了，于是试着轻轻转动门把手…
门，竟然没锁？
她屏住呼吸，悄悄拉开门，想溜出去。
然而，刚探出半个身子，就猛地撞进一个带着温暖的怀抱里。
对上了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眼眸。
顾憬川就站在门口，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大衣上还沾着室外清冷的气息。
他看着从自己房间里溜出来的她，脸上先是闪过极大的错愕，随即，那错愕慢慢转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难以置信，有害怕。
窃喜。
又生怕这只是一场幻觉。
他一步步逼近，将她重新逼回卧室，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桑余？”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桑余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我出来散步，迷路了，看到这栋房子很漂亮，就好奇爬上来看看，不好意思啊，我马上就走！！”
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蹩脚。
但她还真能干出来。
顾憬川扫过她爬窗留下的细微痕迹，又看着她慌乱的眼神，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但那份失而复得的狂喜压过了一切。
勉强接受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解释。
“迷路？爬到我的房间？？”他语气微妙，向前又迈了一步。
桑余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他凝视着，忽然轻声问，带着一丝希冀：“你刚才是在找什么吗？”
“没有啊！”
桑余立刻否认：“我就是随便看看，看你失眠好了没有！”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桑余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臭嘴，你在说什么？
顾憬川眼底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那光芒似乎要驱散房间所有的阴暗。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暗喜：“所以，你记得我失眠？”
桑余解释：“看你上次脸色不好！？现在看你好多了，我走了！”
她试图从他手臂下钻出去，却被他轻轻拦住了去路。
“既然来了。”顾憬川的声音温柔下来，带着一丝恳求：“今天除夕，别一个人，留下来过年吧！”
“不了！”桑余拒绝。
“就当是邻居的邀请？”顾憬川换了一个说法，眼神却依旧紧紧锁着她。
就在这时，楼下似乎传来了动静。
顾憬川深吸一口气，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走吧，他们也想见见你。”
“他们？”
桑余挣扎不及，被他半带着下了楼。
客厅里。
顾湛然正拿着剧本蹙眉。
顾砚白在整理画具。
顾无殇似乎在处理公务电话。
顾瑾舟则刚倒了一杯水。
顾千寒抿了一口茶。
顾老夫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慈爱。
当顾憬川带着桑余出现在客厅时，气氛凝滞，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顾湛然的剧本掉在了地上。
顾砚白的画笔滚到了脚边。
顾无殇忘记了说话。
顾瑾舟端着水杯，动作僵在半空。
顾千寒紧锁的眉松开。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桑余身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桑余？”
顾湛然最先找回自己的声音。
顾瑾舟放下水杯，快步上前：“你怎么会来？”
他看向顾憬川，瞬间了然，一定是顾憬川带她来的。
顾老夫人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湿润了。
她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向桑余。
“孩子，你回来了…”
顾老夫人拉住桑余的手，声音哽咽。
“对不起，孩子，是我们顾家对不起你，当初逼你离开，逼他们娶了江柔儿她们，都是我的馊主意，我是老糊涂了，怕憬川他们为了你和家里彻底闹翻，更怕陈总那边对你不利，用了缓兵之计，没想到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还出了失忆了，原谅奶奶，好不好？？”
桑余愣在原地，看到眼前顾老夫人悔恨的泪水。
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认识你…”
顾老夫人一听，眼眶当即就酸了。
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乖孩子，你不认识奶奶也没关系，奶奶认识你，特别喜欢你。”
？
剧情全弯了。
“只要肯原谅奶奶，奶奶什么都愿意为你做！”顾老夫人含泪，瞧着真是可怜。
算了，弯了就弯了。
桑余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好吧。”
她声音很轻，却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老夫人喜极而泣，连声说：“好好好，那留下来过年，这就让阿姨多加菜！都是你爱吃的！！”
桑余一脸茫然的应了声。
顾老夫人笑嘻嘻的，她猜测，桑余肯定在想，为什么知道她的口味？？
这个可以慢慢解释。
不急于一时。
除夕夜。
桑余稀里糊涂的坐在了顾家温暖热闹的客厅里。
顾憬川也没提她翻窗进来一事，想必是勉强信了那个理由。
“给，你爱吃的。”顾湛然给她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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