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都差点儿被收入《山海经》，是他运气好得到修缮天阙的机会，不然，此时也是《山海经》中占一行字的可怜冤魂。”
少年轻轻一笑，眼神却冰冷充满怨恨。
“血洗长安，是你的意思，还是异兽的意思？”
“千年封印，它们早就饥渴难耐，纵然我有心阻拦，它们也不会听我的话。”
少年笑起来，笑容里却没有半分真诚。
“书灵，你难道没想过，自己为何而生？”
晏九山手于袖中指尖凝出浅淡的光圈。
双眸定定的看向书灵。
“神灵以不凡之材造就《山海经》，你又千年日日夜夜与上古异兽相伴，两桩巧合之下才促就你千年后诞生于《山海经》成为书灵。为何你如此笃定，你生来就是异兽的怨念，而不是，神灵留下的护经书灵？”
大约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书灵明显一怔。
“是谁告诉你，你是异兽怨念而生？你的使命，从来都是守护，而非杀孽。”
晏九山向前走了半步，“现在回头，为时未晚。”
书灵却移开了目光，视线落在与九尾狐缠斗的封玥身上。
“她已经不是人了。”
书灵抬手，指着晏九山，语调也是同晏九山刚才一般的笃定，“你是她的创造者。”
晏九山心口处的衣衫已经沁出了淡淡的血迹。
“她受重伤，你也会感受到，甚至身体也会有所反应。”
书灵笑起来，“但你若死，她便会湮灭。”
“这就是你们凡人所说的：羁绊。”
书灵手中出现一支笔，笔尖儿被墨色浸染，却莫名映照出铁刃一般的寒光。
“偃师，你的命，我要了。”
书灵一出手便下死手。
好在，晏九山虽然是偃师但于武艺上并没有落下。
虽然接连受了书灵几下受了轻伤，与他对战也算是游刃有余。
但书灵很快便没了耐心。
手中神笔一画，虚空中出现一道墨圈，从墨圈之中探出一只异兽。
人面、猴身、狗尾。
人面鸮！
异兽凶猛，携带沉寂千年的腥戾之风。
晏九山立刻抵御，但人面鸮的攻势迅猛，晏九山今日已是久战逐渐有些吃力。
“人面鸮本不食人，但你，兴许会成为它吃下的第一个人。”
人面鸮居住在太阳落下之地，身体炙热无比，晏九山只是打斗之时靠近裸露在外的肌肤便出现燎泡，甚至晏九山还闻见了自己血肉被烧焦的气味。
青锋挡下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书灵按耐不住，如同鬼魅一般偷袭。
就在晏九山挡住人面鸮时，书灵的剑笔直指晏九山的后心！
剑笔未刺进。
一道淡金色的阵法将剑笔拦下。
“他是我猎妖司的人，书灵，猎妖司在一日，你就杀不了他。”
封玥冷声。
书灵此时不敢动。
颈脖之后的天魁剑发出争鸣，剑尖几乎刺破他的肌肤。
凌厉的寒霜贯穿几乎贯穿身体中的每一寸经脉。
“封玥。”
书灵冷笑，双眼中是嗜血的冷意，“你有胆杀我，《山海经》异兽失控，你与天下，与我共葬！”
封玥并未回答，眼神挑衅。
示意书灵若要毁掉《山海经》她不会阻拦。
书灵咬牙，“封玥，你就不怕的？”
“我何须害怕？”
笑意自封玥的唇角泛起，“我不过一介凡人，有书灵同葬，也是百年难遇的幸事。”
天魁剑尖儿再往前逼近半分。
一股铁器特有的寒气刺破一点肌肤，抵着软嫩的血肉。
这种生死悬于一线的感觉任凭你是神仙也觉得不安、慌乱。
“我放过他，你我同时放手。”
“让异兽回《山海经》中。”
“《山海经》就是我，你不放了我，我如何让他们回去？”
“我数三声，我们一起放。”
书灵颔首。
“一……二……三……”
书灵与封玥没有一人松开。
晏九山：……
他虽然素来狡猾多思，但也委实算得上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没想到封玥与这书灵都不是什么讲信用的人。
他忽然觉得庆幸，封玥答应他的事都做到了，没有反悔和骗他。
“你骗我。”
人面鸮似感觉到书灵的怒气，也随之发出愤怒的怒吼。
其身上炙人的热度将晏九山的衣衫引燃。
晏九山：……
他还被挟制着，却又好似无辜受了牵连。
书灵的剑笔往前一送，刺破了晏九山的衣衫。
“你伤我，我就伤他！”
晏九山肌肤被刺破。
“松手。”
封玥似厌倦了这种互相试探。
“这次若不依诺言，那便玉石俱焚。”
书灵听到封玥一开口便是：“三。”
后颈上刺骨的冷意骤然褪去。
书灵心中一松，撤去剑笔。
人面鸮也离开停在不远处。
“封玥，今夜我只想带异兽离开长安，你若阻拦，今日我拼尽法力也要唤醒朱厌、穷奇等奇兽。”
封玥随手帮晏九山拍灭他身上的火焰，一边收了天魁剑在手。
“今日我们已算两败俱伤，”封玥叹息，“今日你走，将来我也会出长安四处寻你踪迹。”
书灵淡淡道：“那是今夜之后的事，如此，便说定了。”
书灵看了一眼下面鏖战的异兽，在房顶扬声，“出长安。”
下面的异兽同时齐齐朝书灵看了一眼后都朝一个方向而去。
书灵转身却落入了封玥的陷阱。
那是一个极精妙的阵法，朝书灵兜头压下。
“封玥，你出尔反尔！”
“对于某些难以达成的目的来说，有时候用些非正道的特殊手段，不算是下作。”
身后的女声轻快，“这是猎妖司某位前辈留下的札记上的一句话，应该是他一生的心得体会，我作为后辈自然要时刻谨记。”
身后术法流转，封玥倾尽周身法术，满头青丝悄然缓慢的变成白霜。
“书灵，你既不愿意继续封印《山海经》那我便只好将你一同封印。”
手中凝成一个蓄满灵力的封印朝书灵的后心打去。
晏九山看着这一幕，眼中渐渐流露出不忍。
若封玥还是个凡人，这个法术无异于燃烧寿命提升法术达到封印书灵的效果。
她怕她法术不够强大，不够封印书灵，所以才出此下策。
但她现在不是人，所折损的是她的魂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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