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世界观，与现实无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她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又一波巡查，沿着一条极其隐蔽的、堆放杂物的路径，终于再次接近了宿舍楼的背面。
“这边！”
江映秋喘着粗气，把她拉到一侧的排水管旁边，“爬上去！快！”
江映月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冰冷的铁管湿滑异常。
江映秋也紧跟着翻了上来。
两人瘫倒在冰冷的露台上，像是溺水后重新获得了呼吸的人类，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们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再次引来宿管，只能无声地吸着气，将那些粗重的喘息压抑在喉咙深处。
江映月浑身湿透，贴在皮肤上的睡衣冰冷刺骨。
泥土和枝叶沾满了衣服和头发，她裸露的皮肤上全是划伤和淤青，火辣辣地疼。
她却觉得畅快。
她看着江映秋那张和自己一样狼狈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知道，姐姐从来都不是一个很乖的小孩。
这个糟糕的世界，经历过一次毁灭性的末日。她们在穹顶里长大，一出生就被设定好了模式，以便更好地传承文明。
整个社会就是一个巨大的学校系统，末日后有限的资源向优绩者无限倾斜。而她们的曾曾祖父江儒，正是这套的理论奠基人之一。
江儒认为，即便资源有限，也不应当剥夺孩子们快乐的权力。圣育学校是他最完美的作品，科技辅助，寓教于乐。
可一切的走向，到底背离了江儒的初衷。
有限的资源还是催生了越来越残酷的竞争。
寓教于乐的教学方案，最终成为了驯化和筛选的工具。而被五彩积木围绕的圣育学校，成为了最黑暗的牢笼。
在江映月眼中，江映秋是所有囚徒中，最不乖，也最特别的一个。
她会在所有人都穿着灰扑扑的校服时，悄悄用捡来的红色糖纸折成小小一朵花，别在江映月的衣襟内侧，然后吊儿郎当地说：“给你点儿颜色瞧瞧”。
她会在江映月被关禁闭，在漆黑一片的惩戒室里偷偷哭的时候，站在门外给她吹一整晚的口哨。
她会对着食堂里千篇一律的食物露出仇恨的表情，却又狼吞虎咽地跟江映月你争我抢地把所有饭菜都干掉。
她会在所有人都对规则俯首帖耳时，偏偏要抬起那双平静的眼睛，直视老师的脸，问出那个最简单又最致命的问题：“为什么？”
江映月知道，姐姐是一个，矫情、神经质、又不合时宜的小孩。
她是规则之外的一缕风，是严密系统里一株顽固的的野草，是江映月在这片无边泥沼里，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笑什么。”江映秋瞥她一眼，“我现在的惨样，这么令人发笑吗。”
她抬手扯了扯江映月的脸，把她扯得龇牙咧嘴：“你现在可是和我狼狈得不相上下啊。”
“你不懂。”
江映月说：“我这叫落魄美人，在小说界很有市场的。”
江映秋：“……”
*
第二天，那叫人脊背发凉的起床铃准时响起。
江映月浑身都泛着疼，有些艰难地掀开了被子。
江映秋也已经坐起身，正低头套着那件灰扑扑的校服外套，动作麻利，看不出任何异常。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
她的脸上干干净净。
没有红球鼻子，没有夸张的腮红。
只有一贯的平静神色，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她看了江映月一眼，眼神交汇的瞬间，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闪过，快得抓不住。
“快点穿衣服。”
江映秋的声音有些沙哑，和平常催她时没什么两样。
江映月咽下喉咙里的疑问，手脚利落地爬下床，抓起架子上的校服就往身上套。
宿舍里其他人也沉默地穿着衣服。
一种细微的不安在空气里流淌。
因为，宿管今天没有来催她们起床。
江映月心里有些发慌，飞快地看了江映秋一眼。
不会是宿管把昨晚偷偷溜出宿舍的人查出来了，准备收拾她俩吧。
江映秋安抚地朝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直到所有人都收拾妥当，宿舍门才被推开。
王阿姨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
“整理内务，一小时后校门口集合，临时放假，可以离校回家。”
她笑眯眯地宣布完，就转身去了下一个宿舍。
啊？
回家？？
江映月和江映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这怎么可能。
圣育学校是全封闭式管理，除了特定假期以外，学生们几乎不可能出去。
但能回家总是好的。
众人沉默地加快了收拾的速度，一丝不苟地叠好被子，整理好行李箱。
一小时后，学生们排着队走出了宿舍楼。
众人依旧沉默，但某种微弱的躁动情绪正在所有人的心底滋生。
江映月正和江映秋小声说着话，黎小梅就凑了过来。
她眼睛底下有浓重的黑眼圈，精神却无比亢奋。
“诶，你们听说了没？”黎小梅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隐秘的恐惧和兴奋，“昨天晚上出大事了！”
“什么事？”江映月和江映秋对视了一眼，顺着她的话问道。
“昨晚好几个市的人都在游行，据说我们学校也有。”
黎小梅眼睛发亮，又带着点害怕，“都画着小丑妆！就是那种，红鼻子，大白脸，笑得特别吓人那种！他们也不喊口号，就静悄悄地走，拉着横幅……”
她顿了顿，神秘地道：“听说所有的横幅上，都写着两个字……”
江映月：“什么。”
黎小梅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自由。”
江映月从听到小丑装扮开始，头就开始隐隐作疼。
眼前的黎小梅嘴巴一张一合，毛绒的狗尾巴在身后晃动着。江映月的胃部一阵翻涌，再次有了想要呕吐的冲动。
“后来呢？”江映秋的声音平静地插进来。
“还能咋样，学校保安和城管又不是吃干饭的。”
黎小梅撇撇嘴，尾巴耷拉了下去，“电击棍、麻醉枪都上了……动静闹得太大了，估计捂不住，这才赶紧把我们打发回家避风头吧？”
剩下的话，江映月已经听不清了。
她头痛欲裂，抓紧了江映秋的手，才没有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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