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嘴笨，从小就不擅长说那些花里胡哨的情话。我也不会唱歌，不会弹琴，更不会送你金啊银啊那些虚的。我就想实实在在地求你一声，能不能让我以后陪着你？往后几十年，风也好，雨也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护着你、疼你、把你照顾好。”
他说这话时，眼神亮亮的。
周淑芬站在原地。
她从没被人这么正式、这么真挚地表白过。
她一下子怔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郭振义见她不说话，心里一紧。
“你放心，我清楚自己年纪大了，也不图你图啥。往后家里啥事我都听你的，我就想当你的搭伙人，一个能陪你说话、能替你遮风挡雨的人。风里雨里，咱俩一起，把这下半辈子平平稳稳地走完。”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
然后“咚”地一声单膝跪地。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绒面盒子。
双手捧着，缓缓举到周淑芬面前。
周海荣和周海青兄弟俩就站在几步之外。
屏息凝神地看着这一幕，眼睛早已湿润。
他们从未见过父亲般的男人如此认真地对待母亲。
也从未想过，母亲还能等到这样一份迟来的温情。
两人打心眼里盼着这一刻。
“哇啊啊……”一声奶乎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即循声望去。
只见秦桂芳笑着走上前来，怀里抱着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娃。
“妈，郭叔，瞧咱家囡囡多开心，都在拍手了！”
秦桂芳笑意盈盈。
周淑芬的目光落在那白白胖胖的小团子身上，心猛地一软。
其实她早就在心里答应了。
从郭振义默默帮她修屋顶那天起。
从他悄悄多做一碗汤端给她的时候起。
从他总是记得她怕冷、冬天必带围巾来看她时起。
她就知道，这个人靠得住，能托付。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行，我同意。”
她终于开了口。
郭振义一听，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紧张转为狂喜。
他慌慌张张地打开手中的小盒子，想要立刻把戒指戴到她手上。
可手抖得太厉害。
戒指刚拿出来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滚到了沙发底下。
“哎哟！”
他惊呼一声，立刻弯腰去捡。
周淑芬也急忙蹲下帮忙，两人头碰头地在缝隙里摸索着。
一边找一边低声笑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把那枚小小的金戒指找了回来。
郭振义这次更加小心，慢慢将戒指套进周淑芬的无名指。
那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客厅的小圆桌旁。
周海青夫妻俩坐在一旁，脸上洋溢着真心实意的笑容。
“恭喜妈！恭喜郭叔！往后日子红红火火，长长久久！”
语气真诚，祝福满满。
周海荣也在一旁帮腔。
“就是！郭叔，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有啥事您只管开口，我周海荣绝不说二话！”
周淑芬坐在中间。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吃完饭，两人慢悠悠地往家走。
郭振义走路时步伐轻快，整个人神采飞扬。
那笑容咧得很大，浑身上下透着轻松与满足。
既然都求婚了，那就别再拖拖拉拉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共识。
趁热打铁，把证领了才算真正定下来。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冒头，他们就穿戴整齐，去了民政局。
排了不到十分钟的队，填了几张表，按了指印，红彤彤的结婚证便递到了手里。
郭振义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衣服内兜。
黄传珍还不知道这事，整天在家琢磨着怎么撮合郭振义和潘云。
她心里盘算着要安排一顿饭。
让两人重新接触，说不定旧情复燃呢。
可就在这时候，邻居家传来风声。
郭振义已经和周淑芬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消息传到她耳朵里，脸色瞬间由红转青。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
她手指颤抖地指着门外。
“你这是要活活把我气死啊！我一把年纪了，图的是个安稳，你怎么一点不懂事！”
她的脾气本就急躁，如今受这一刺激，整个人往后倒去。
邻居见势不对，赶紧打了120，把她送进了医院。
周淑芬听说婆婆突然住院，心里顿时沉了一下。
她不是怕，而是愧疚。
她知道黄传珍原本盼着儿子跟潘云复合。
她坐在沙发上，眉头拧成一团。
郭振义瞧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一疼。
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
可就是这份体贴，反倒让周淑芬更难过了。
她鼻子一酸，眼眶发热。
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郭振义。
为了不让黄传珍的情绪再度激动，郭振义决定先稳住局面。
他柔声劝周淑芬。
“你先回去休息吧，等妈这边情况稳定了，我们再来探望。现在她情绪不稳定，见到你只会更难受。”
周淑芬点头，默默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郭振义一直将她送到楼下。
目送她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医院。
他前脚刚走，潘云后脚就提着大包小包赶到了病房门口。
她一边轻手轻脚地把营养品放好，一边低声问护士妈今天的情况。
接着又主动熬起了汤。
等汤好了，她亲自试过温度，一勺一勺地喂给黄传珍喝。
那架势，比亲生女儿还用心几分。
黄传珍原本心烦意乱。
可在潘云的悉心照料下，渐渐安静下来。
“还是你懂我啊……要是振义能娶你，我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您别跟她计较。”
潘云低声劝着。
“振义现在是被她迷昏了头，脑子不清楚。过阵子新鲜劲儿一过，他自然就明白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了。到时候，他会回来的。”
黄传珍听了这话，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把“他们已经领证”这几个字说出口。
她不想打击潘云。
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提又有何用？
接下来的几天，潘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
这期间，周淑芬抽了个下午悄悄来探望。
她穿得很朴素，拎着一盒普通的水果。
站在病房门口时，脚步迟疑了一下。
她怕婆媳之间再生嫌隙，也想试着缓和关系。
可黄传珍一抬头看见她，脸上的笑意立马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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