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霜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
“他中毒了。”
乔羽书睁大了眼，声音发紧。
“中毒？”
“嗯。”
叶辞霜点头，“脉象很明显，毒素积聚在脾胃之间，气血受阻。不过为了稳妥，你先去抽点爷爷的血，送去化验确认一下。”
“好。”
乔羽书迅速点头，神色凝重。
“我马上去安排。”
他刚要转身，叶辞霜却叫住了他。
“不过，有一件事挺蹊跷。”
乔羽书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什么事？”
叶辞霜迎上他的目光，声音低了几分。
“从脉象来看，乔爷爷体内的毒素，有点像泻药。不是烈性毒物，也不是神经毒素，而是一种能缓慢破坏肠胃功能的慢性毒素。”
她顿了顿，眼神冷静。
“谁会给他吃这种东西呢？而且，每次下的量特别小，几乎不会引起注意，也不会立刻出大事。只是让肠胃慢慢受损，导致身体越来越虚，时不时头疼、乏力这些小毛病。”
“能判断出中毒多久了吗？”
“按脉象推算，大概有一年了。”
“毒素沉积得很深，说明长期摄入。如果再晚发现几个月，恐怕会对心肾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叶辞霜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乔羽书。
乔羽书立刻反应过来，声音里透出难以置信。
“爷爷对她一向不差，她为什么要用这么阴毒的方式折磨他？”
“这只有她自己清楚。”
叶辞霜轻叹一声。
“我估计她不会马上停手。最近你得多留意爷爷吃的东西，哪怕是别人送来的一杯茶、一块点心，都不能大意。”
“嗯。”
乔羽书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目落在叶辞霜脸上，随即柔声问道。
“家里那位阿姨做的菜口味偏重，对爷爷的血压不好。医生也特别叮嘱过饮食要清淡。我能不能请你帮忙，先做一阵子饭？”
叶辞霜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
“最近真的不行，我手头有件急事得处理，一时抽不开身。”
乔羽书眼神微微一黯，声音放轻了些。
“需要我帮忙吗？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尽全力。”
叶辞霜再次陷入思索，最终摇摇头。
“不用了，这件事比较复杂，牵扯也多。我自己能解决，不必麻烦别人。”
看到乔羽书眼神失落，叶辞霜心头微微一软。
她补了一句：“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如果你还愿意让我来帮忙，我可以来照顾爷爷的饮食。毕竟老爷子年纪大了，吃得好一点，身体才能稳得住。”
“怎么会不愿意？”
乔羽书眼底的阴霾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笑意。
不就是做饭嘛？
至于这么高兴吗？
叶辞霜忍不住微微一怔。
她眨了眨眼，心里泛起一丝不可思议。
眼前这个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和那个冷面无情、铁血手腕的乔团长，实在相差太远。
他们回到老宅时，夕阳已经西斜。
乔昌盛正坐在藤椅上，逗得小微咯咯直笑。
见到叶辞霜推门进来，小微立刻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妈妈！妈妈！”
叶辞霜立刻蹲下身，温柔地张开双臂。
她亲了亲她肉嘟嘟的脸蛋，朝乔昌盛微微点头。
“乔爷爷，我们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乔昌盛张了张嘴，最终只轻轻“嗯”了一声。
心思细如发的乔羽书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幕。
他没有当场追问，只是不动声色地记在心里。
车还没完全停稳，顾振兴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当他看到叶辞霜从车里抱下小微，神情却瞬间蔫了下来。
刚才那股气势荡然无存，声音也低了几分。
“叶辞霜，怎么是乔羽书送你回来？他……他是什么人？你跟他这么熟了？”
“指望你？”
叶辞霜冷眼神冷得像冰。
“你是帮秦云莉把人找齐了？还是把孩子的医药费凑够了？不然，你哪来的脸质问我？”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振兴慌忙摆手，语无伦次地解释。
“我只是……我只是想帮云莉，还有孩子。她们现在也挺难的，我……我是想尽一份责任。”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从叶辞霜怀里接过小微。
叶辞霜手臂收紧，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走开，别碍事。你想当好爸爸，也轮不到现在来装模作样。”
顾振兴身子一僵，伸出去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他知道理亏，这些年，他总是在秦云莉母子有事时第一时间赶到，而对叶辞霜和小微，却常常视而不见，冷言冷语。
她恨他，怨他，都是他应得的。
好在他早有准备。
他从身后拿出一束包装精致的白色百合，双手捧着。
“我知道错了……这是给你赔罪的。以后我一定改，真的。”
他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又讨好的笑容。
“辞霜，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从今往后，我一定老老实实过日子，赚的每一分钱都交给你管。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个家。”
他微微向前凑近了些，鼻尖缓缓飘来一股淡淡的香气。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楚，那张脸透着一股清冷的美。
以前他总是忙于工作，根本顾不上家里。
偶尔回来，也根本没把叶辞霜放在心上。
如今，当他才真正明白，原来一直被他忽略的叶辞霜，才是最该珍惜的那个人。
现在他懂了，想要把这个破碎的家重新拼凑起来。
就在他满心以为叶辞霜会看在他低头认错的份上，接过那束花。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叶辞霜身后伸来。
一把抓起那束百合花，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来人是乔羽书。
他眼神冷峻，目光如刀般扫过顾振兴。
顾振兴气得脸瞬间涨得通红，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乔羽书！你凭什么扔我送的花？这花是我专门买来道歉的，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替她做主？”
乔羽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她对百合过敏。碰了会起疹子，严重时还会呼吸困难。你竟然连这点都不知道？”
叶辞霜微微一怔，眼神闪过一丝震惊。
他怎么会知道？
她对百合过敏这件事，除了大舅舅和大舅妈之外，几乎没人知晓。
那一年，她还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
爸爸牺牲了，她想采些野花去祭拜爸爸。
她看见一大片洁白的百合，便兴冲冲地摘了一大捧。
结果，还没走到墓地，她就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山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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