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塔外。
因为刚才的爆炸而破坏了电箱，古塔内外一片漆黑。
乌云渐浓，清冷的月光也照不到此处。
唯有枪械交火时迸发的火星，成为肉眼不可寻的光亮。
在一阵阵的生死厮杀后，枪声阵阵的小树林里，瞬间陷入了沉寂之中。
飞鸟与虫兽被枪声吓退，让整个树林只余下风声，与树枝摇晃摩挲的沙沙声。
“斌哥，我们好像干掉外面的全部人了？”
孙明哲捂着流血的一条腿，看着主播间里显示的最后人数，不太确定地问道。
另一边的罗斌，失去了原本的眼镜，单手捂眼。
因为手枪的炸膛，让他的眼镜四分五裂，碎片扎入他的右眼，眼球破裂。
饶是如此，他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不至于暴露方位。
“应该……是的。”
罗斌用另一只痛到快模糊的眼睛，看到最后剩下的主播Id。
确定除了他们两个，其余的四人都在古塔里。
也就是说，古塔外的敌人，他们成功地清除完毕了。
“太好了！我们赢了！”
孙明哲无比激动地一拍大腿，结果大腿疼得抽了一下，让他又哦哦哦地喊痛。
“小心一些，不要死在最后的时刻。”
罗斌见他这么激动，虽然自己心里也无法平静，但还是让他好好躺着。
孙明哲的精神还有些疲惫，但如今却是神采奕奕。
他眼神炯炯地说道：“我还没有死，我还好好活着！等天亮之后，我就可以回家了！”
“我不用再担心自己什么时候死了，我终于可以找女朋友了！”
罗斌任由他的碎碎念，默不作声。
不同于孙明哲对未来的美好期待，他这二十多年都以这件事作为执念。
如今，眼见着这个执念，很可能就在今晚上结束。
他对于未来却是多了几分茫然。
但，总归会更好吧。
罗斌只觉得压在身上的担子，缓缓放下，如释重负一般。
疲倦如潮水般涌上，他很想睡一个好觉。
砰！
不寻常的心跳声，像是越过血液与脉搏，冲入他的耳膜，犹如惊雷。
他猛地抓住胸口的位置，神色变得愈发不正常。
黑色的虹膜像是迅速扩散到了眼白。
不……不行……
“斌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嫂子了吧。”
“我有一个远房表姐，长得不错，性格也很好，就是看人的眼光不好，情路坎坷，但我觉得很适合你。”
“等解决完了，我就给你们组织一次相亲……斌哥？”
孙明哲滔滔不绝的话语，立刻哽在喉咙。
枪口抵住脑后的触感，让他不可置信地呼唤了一声罗斌。
“我……逃……”
“砰——！”
不等罗斌艰难地开口，枪声再次席卷了整个寂静的树林。
孙明哲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不……”
罗斌痛苦无比地望着这一幕。
但他浑身动弹不得，像是有无数根丝线缠住他的手脚，将他制成了提线木偶。
射杀了孙明哲，他的右手又缓缓抬起，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砰——！”
枪声响起，完成了这一幕的结局。
——
“别唧唧歪歪的了，跟我回去吧。”
洛临凤一把薅住何田田的衣领，提溜着她好好站起来，不要再浪费时间。
何田田忘记了反抗，顺从于洛临凤的话。
但她听到“回去”这个词，立刻拒绝道：“不，我回不去的！”
“我放弃了很多，我杀了很多人，我罪无可赦，我不可能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去……”
洛临凤听到她喃喃自语中的抗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你在想什么呢？”
“你做过的这些事情不可能一笔勾销的。”
“我把你拉回来，就是要让你接受惩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这又不是什么烂俗的狗血小说。
坏人做了再多的坏事，只要说几句所谓的苦衷，爆料几件悲惨的往事，就能被无脑洗白，说成情有可原，罪不至此。
放屁！
那些曾经做过的坏事，伤害过的人，也是实实在在的，凭什么能被轻易原谅？
不存在的。
一码事归一码事。
“等今天晚上结束了，你就好好给我蹲牢房，要是死刑的话，你也认命吧。”
“如果你真的被判死刑立刻执行，那就等你死后，我再带你做几件好人好事，拯救一下世界什么的……”
洛临凤计划着该怎么具体地挽救何田田。
真正拉回一个人，不能纯粹靠嘴巴说得好听，也要有真正的实际行动。
何田田听出了洛临凤是真心为她计划着怎么挽救的。
虽然她不太明白死后还怎么拯救世界，但她就是自然而然地听进去了。
如果死了，就能跟在洛姐身边，反而是一件好事。
生平第一次，她意识到，自己还能被另一个人如此重视，甚至跨越无数危险，也要打醒她，将她拉回来。
这让她觉得曾经无人在乎的绝望，竟真得犹如小孩子胡思乱想的幼稚。
“洛姐，谢……”
何田田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她听到心脏的一声跳动。
砰！
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让她控制不了身体。
拿枪的那只手，不住颤抖着，缓缓抬起，指向了前面的背影。
“嗯？你怎么都不说——！”
洛临凤察觉到她半晌不说话，刚一回头，一颗子弹直穿她的胸口。
“不……不是……”
何田田拼命地张口辩解，想要扔下手枪。
但她就像是个可悲的提线木偶，无法决定自己的动作，只能任凭线另一头的主人摆布。
何田田崩溃地看着洛临凤骤然倒地的场景。
她想要尖叫，想要呐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心中的歇斯底里。
很快，拿枪的那只手又改变了动作。
枪口缓缓抵住她的嘴。
“砰！”
意识在一瞬清空。
仿佛所有的堕落与救赎，都是徒劳无功。
——
“……燔祭的羔羊在哪里？”
“在这里。”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了两声一前一后的枪响。
苏阮顿时转过头，就看到黑暗中倒地不起的两个身影。
她又看向主播间的最后人数。
02。
也就是说，只剩下了她和01两个人。
“你对她们都做了什么？”
苏阮立刻举枪，指向神色平静的01，质问道。
孙明哲与罗斌的实力很强，搭配默契，不可能这么快就双双殒命。
洛临凤与何田田橘势大好，也不可能互相开枪。
唯一的可疑点，就是利用青莲的秘密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并且从未表现出惊讶情绪的01。
01依然没有直接作答，也没有任何的反抗。
面对着苏阮的枪口与质问，他闭上双眼，虔诚地说出了那句话——
“看哪，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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