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纪梵也不好再虚与委蛇，终于表露出了今天这趟突然拜访的目的：“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听说过最近闹得火热的‘成立第五舰队提案’？”
成立第五舰队？
说谭恩民对这件事毫不知情肯定是不可能的，多少是听了那么一耳朵，但要真的说了解，又确实不太了解。
可是这件事跟他升任部长有什么关系？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明白了纪梵此番的来意。
他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这事我略有耳闻，但少将也知道，我一个搞医疗卫生的，对军政这一块不是很熟悉。”
这话在纪梵听来有七成的可信度。
谭家这任家主和前几任有很大区别，和首都星上的老贵族也有点差别。
看对方这恨不得离纪家有多远走多远的样子，就是摆明了不想去趟中心权力圈层的那滩浑水。
这些年，纪梵经历得多，各种各样的人都要去应付。他也看明白了，有些人活在这世上，是有情怀和理想的。
在这短短的相处之中，他认为谭家这任家主谭恩民就是这样的人。
或许就是这种气质，让内阁选中了他这个非政非军非富的人去当卫生部的部长。
“闲来无事，我跟阁下讲一讲帝国如今的军情吧。”纪梵抿了口茶，也不管谭恩民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众所周知，帝国一共有四支舰队，每支舰队负责不同的星域，这是从建国之初以来就秉承的规则。除了我们帝国第三舰队，其他几个舰队的成立时间都要早上许多，那三支舰队可以说得上是底蕴深厚也不为过。”
谭恩民没吭声，默默听着。
纪梵也不在意，对于这样不求名利的人，他非常明白，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虽说军权一直都牢牢地掌握在皇权手中，但这些年陛下对帝国军队的发展愈加不满。边境线上冲突不断，星盗势力猖獗，诺亚联盟虎视眈眈......帝国现在的局势并不轻松。”说到这里，他冷笑道，“阁下不知，这一次，如果不是用上了我纪家最新研发的侦察机，我们连被包围了都不知道！”
谭恩民浓黑的眉毛微微抖动，他倒是不知这风平浪静的路上还有这一出。
纪梵接着说：“帝国这四支舰队，各家贵族的势力都嵌得太紧，财政部每年对军部的支出又太少，可以说是狼多肉少。这几年，帝国的军事科技力量下降了许多。实不相瞒，深渊舰队能站起来，全靠我纪家背后的先进武器支援和财力支持。”
谭恩民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掩饰内心的不平静。
帝国军队内部势力的混乱与倾轧，纪梵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了他面前。
但纪梵是谁，牢牢关注着谭恩民的他怎会放过谭恩民内心波动的如此时机。
他故作轻叹：“听到这些，阁下一定对帝国很是失望吧？毕竟一直以来，帝国都是以强大的军事力量称霸星际的。”
“哪里。我只是一直以为，帝国的军事实力，远在诺亚联盟之上。”谭恩民说得委婉，但也没说错。
一听这话，纪梵哪里不知道这位子爵阁下并不完全相信他。
除开那些中立星球和小型政体，星际如今有三大政体，光辉帝国、诺亚联盟、星盟。
光辉帝国的综合实力一直以微弱优势领先于其他两大政体。
他冷静道：“不错，帝国的军事实力确实是在诺亚联盟之上。帝国在人数上，远不如诺亚联盟，所以一直以来都有全民皆兵的传统，个体军事素质很高。但阁下应该清楚，这种差距不是不能弥补的。当一方的军事科技力量足以碾压另一方的时候，个体的军事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谭恩民子爵知道他说的在理，只能沉默以对。
纪梵知他已有动摇，乘胜追击：“而且阁下有所不知，全民皆兵的传统虽然有利于帝国军事实力的整体提升，但也不是没有后患。一方面是巨大的社会成本；另一方面，部分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伤兵，在回归社会以后，没有公司和单位愿意接收他们，这群为帝国奉献出自己一切的人，难以得到应有的保障。这个社会问题现在越来越严重了。”
谭恩民子爵心中一动。
明知纪梵的目的，他此番就是来当一个说客的。
可谭恩民还是被动摇了。
纪梵这个人，太可怕了。
谭恩民甚至不敢想，若他有一天成了政客，帝国又该是何种光景。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个顶级说客。
谭家名下经营着不少医院，譬如在全星际都相当有口碑的仁和医院。这些年，仁和医院一直有免费为退伍伤兵诊治的福利保障，但这种人道主义为主的援助，多是治标不治本。
“帝国不是有相当多关于伤残士兵的救援扶助政策吗？怎会如此？”他终是忍不住开口。
听到他说这话，纪梵平静的内心泛起一丝波动。
他见过太多肮脏的事，对于一个大家族之长的谭恩民还有这份心，他深感不易。
言辞之间更加诚恳：“谭家不愧是百年医药世家，还关注这些的贵族，如今已经很少了。我今天就给阁下透个底，帝国所有这些有关方面的政策，背后都是有预算和名额控制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申请到。”
无论在什么时代，乌托邦式的社会都是不可能成立的。
有竞争就会有不公平，有不公平就会分布不均，有分布不均就会有不公平，有不公平又会产生竞争。
这似乎就是一个难以绕开的逻辑怪圈。
他盯着谭恩民，强调道：“子爵阁下，帝国第五舰队，是一支不为战斗而生的舰队，它只需专注于军事科技力量的研究和后勤保障。”
谭恩民思维一跳：“这后勤保障难道就是指这些老弱残兵？”
纪梵点头：“有一部分是。四大舰队都有自己的后勤队伍，如果要让他们独立出去强十分勉强，所以一开始就不打算让第五舰队接管所有战时舰队的后勤。”他顿了下，“这也确保了安全性。”
作者有话说（不计入字数）：梵哥的人格魅力，会不会让子爵大人做出让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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