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兰抹了把眼泪，又笑又气地拍了他一下：“你这孩子！下次可不许这么吓唬人了！快，把鸡蛋吃了，明儿好有精神去学医！”
叶卫东也凑过来，抢过叶卫华碗里的一小勺鸡蛋：“既然是喜事儿，这鸡蛋也得给哥分点！”
叶卫诚也跟着伸手：“我也要！我也要！沾沾三哥的喜气！”
屋里的笑声和说话声混在一起，连空气都变得暖融融的。小白和大胖橘围着桌子转，时不时发出软乎乎的叫声，像是也在为这个好消息高兴。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一家人的笑脸上，满是温馨。
天刚蒙蒙亮，鸡还没打第二遍鸣，叶卫华就悄摸摸起了床。
他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微光，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抻了又抻，领口磨破的地方被娘缝了块同色补丁，他摸了摸，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这可是明天去药铺要穿的衣裳，得板正些。
“哟，这是谁家的大姑娘，大清早就在这儿臭美呢？”
叶卫华吓了一跳，回头见叶卫东端着个木盆从外头进来，正挑着眉看他。他赶紧放下褂子，佯作整理腰带：“大哥，你咋也起这么早？”
“我还想问你呢。”叶卫东把木盆往地上一放，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压低声音，“看你这眼睛亮的，跟偷喝了蜜似的，昨晚没睡着吧？”
叶卫华耳尖一红，刚想反驳，就见李秀兰端着早饭从灶房出来，看见他就笑：“三儿这是提前把‘大夫’的精气神拿出来了？往常喊三遍都不起，今儿倒比鸡还勤快。”
叶卫诚也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看见叶卫华，咧嘴一笑：“老三，你今天看着……比昨天高了点！”
“净瞎说，哪有一天就长高的。”叶卫华嘴上反驳，心里却美滋滋的，他走到灶房门口，帮娘端粥，“娘，我今儿跟你们一起上工，早点干完，下午好去王大夫那儿熟悉熟悉。”
叶全国坐在桌边喝粥，抬眼看了他一下，嘴角抿了抿，没说话，却把自己碗里的一个窝头往他面前推了推：“多吃点，上工有力气。”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你一言我一语，都拿叶卫华打趣。
“三儿，你说你到了药铺，王大夫会不会先让你给药草浇水啊？”李秀兰笑着问。
“那肯定得先学认药，”叶卫东抢话，“我看他昨儿跟咱说草药的时候，眼睛都放光，比看我打的野兔子还上心。”
叶卫诚跟着点头：“对！三哥认草药最厉害了，比村里的老猎户还准！”
叶卫华被说得不好意思，扒拉着碗里的粥，含糊道：“还没开始学呢，你们别打趣我了。”嘴上这么说，手里的筷子却快了几分，三两口就把窝头吃完了，起身道：“娘，哥，咱走吧，别耽误了上工。”
到了村东头的田埂上，生产队的人刚陆续到齐。叶卫华扛着锄头，脚步轻快，往日觉得沉得慌的锄头，今儿竟像是轻了半截。队长分配完活计，他二话不说就往自己的地里走，弯下腰，锄头落下的力道又稳又匀，土块被翻得整整齐齐，连草都除得干干净净。
太阳渐渐升高，地里的人都开始喘粗气，时不时直起腰歇会儿。
叶卫东擦了把汗，往叶卫华那边看了一眼，见他还在埋头干活，锄头起落不停，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他却像是没察觉，脸上还带着笑。
叶卫东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老三，你歇会儿！这太阳都快晒头顶了，你跟这锄头较什么劲？”
叶卫华直起腰，抹了把汗，笑着说：“没事哥，我不渴也不累，多干点，早点干完活儿。”
叶卫诚也凑过来，喘着气说：“三哥，你今天咋跟牛似的，力气用不完？往常你歇的次数比我还多呢！”
叶卫东乐了，往地上一坐，从兜里掏出个水壶递给他：“你这是心里揣着事儿，浑身是劲啊！是不是想着早点去药铺，王大夫能多教你两味药？”
叶卫华接过水壶，喝了两口，没否认，嘿嘿笑了：“就想早点过去，别迟到了。王大夫说学医得踏实，不能偷懒，我总不能第一天就晚到吧？”
“你啊，”叶卫东点了点他的额头，“以前让你多干点活，你总说累，今儿倒好，跟打了鸡血似的。我看你这不是去学医，是去当‘药痴’了！”
“哥，你别这么说，”叶卫华蹲下来，手里还攥着刚除下来的草，“我从小就想学医，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肯定得好好干。等我学会了，咱家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就不用总麻烦王大夫了，我自己就能看！”
叶卫东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也替他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哥信你！好好学，以后咱叶家也出个大夫，让村里人都高看咱一眼！”
叶卫诚也跟着说：“三哥，你要是需要草药，我上工的时候帮你留意！田埂边、山坡上，我都帮你看着！”
叶卫华心里暖乎乎的，他拍了拍两个哥哥的胳膊：“谢哥！咱赶紧干活吧，争取晌午前多干些！”
说完，他又弯腰拿起锄头，干劲更足了。旁边地里的人见了，都笑着跟李秀兰说：“叶大嫂，你家三小子今儿咋这么勤快？是不是有啥喜事儿啊？”
李秀兰笑着应道：“可不是嘛，这孩子总算能去学他想学的了，心里高兴，干活就有劲儿！”
晌午下工的哨声一响，叶卫华几乎是第一个扛着锄头往回走的。叶卫东在后面喊他：“老三，你慢点！回家还得吃饭呢，急啥！”
叶卫华回头摆了摆手：“哥，我先回去换件衣裳，早点去王大夫家！”
他脚步匆匆，心里满是期待——卯时去药铺的约定还没到，但他想早点过去，哪怕只是帮王大夫扫扫院子、浇浇药圃，也是好的。
阳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是在为他的学医之路，悄悄铺展开一条明亮的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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