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头儿，你确定这图纸上的墓葬是在这吗？”小男孩手指了指泛黄纸上的红圈所在位。
他们举起一个个火折子，仅靠微弱的火光照耀空中幽暗。手还在不断剥开重重的杂草，来到一块墓碑前。
墓碑周围杂草丛生，细听，还有些水流淌过的声响。
一只生满茧子的大手立马拍在小男孩的脑袋上，他吃痛地叫了一声。
“说了多少次，这叫支锅！就你这明目张胆地叫嚷，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满脸胡渣的高大男子，正恶狠狠地道。
小男孩抱住双臂，气鼓鼓地嘟嚷，“胡称，用你这石头糊住的脑袋想想。除了我们，谁家大半夜还在山上，多瘆人啊..”
“诶呦，又打我。”
胡称轻打了一下他手臂，“胡意，谁让你直呼亲大哥的名讳！”
“应当没找错，是这里。”
两人瞬间停止了玩闹，皆顺着刘晃的话语看向墓碑。
月光透过茂密树木的缝隙，洒落于墓碑上贴着的一张泛黄的符纸。
“你瞧，这方圆百里外，只有这个昆玉山上有茂密的黑鸦盘旋于空中...”瘦小的男子，右手一直拿着泛黄的图纸，左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细长白胡须，缓缓道。
“嘎...嘎...嘎...”
几声凄厉的乌鸦声从幽暗树林飘来，寒风轻抚过众人的肌肤。
此刻，环抱双臂靠在树边的男子，吐出嘴边叼着的草道：“老四，就你这新手，还质疑头儿的能力。说出去也不怕被同行笑话。晃哥儿，干第一票的时候，你可能都还在你娘肚里没出生呢。”
其余人笑了起来，使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变得活跃了起来。
“该死，明明前些天踩点的时候，并无烟雾。怎得今晚忽起如此大雾？火折子也探看不清四周。”胡称皱起眉头，微眯着眼。
“大哥，要不今晚先回去，咱们过几天再来？这地有些邪门，我一直感到莫名的有些心慌…”刘恒浑身微颤，手不断摩挲起鸡皮疙瘩的皮肤，腿已经往后慢慢挪着。
咔嚓！
枯枝发出一道清脆的断裂声，可再后退一步，只觉有软软糯糯的东西覆盖着大地。
一股子寒意从他脚腕直窜上身，渗透进骨子里。
他不敢动弹，微微后侧过头，眼珠缓缓向下看去。透过月光，一张人皮跃然至他的眸中。
“啊——！”
“这...这..这..，死人了！”他心尖一颤，刺耳的惊叫回荡在山间。
“你又发什么疯？我们不就是在支锅吗？肯定会看到“咸鱼”啊。”
小男孩干净的黑眸望向胡如，暗戳戳拉着他衣角道，“哥，这…“咸鱼”是什么意思啊？”
“这“咸鱼”非比咸鱼，是指死人的。不过刘恒怎的突然尖叫？我去瞧瞧看..”
说罢，胡如径直走到刘恒身边，还没来得及扶起瘫软在地的刘恒。
胡如脑袋中轰地一下，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险些失声尖叫。他眸中上跃然映着一张张宛如薄纸，吸饱血水的黑红色人皮。
恐惧之色，顿时爬上他脸上。
黄褐色的土壤在月光下泛着棕红色，尸皮遍野，布满了后山……
“胡意，怎的连你也呆愣在原地？”
在场其余人皆停下手上的动作，顺着胡意的视线探去。
白烟飘散四周，月光穿过烟气洒落昆玉山上。杂草相间的红土上，布满一张又一张灌满血淋漓的尸皮，薄如蝉翼。还有些竹笋破开尸皮向上而生。
树枝上挂着一块块腐肉，不知名的头部被一个个像木球似的分散在地上，面部腐烂，看不清五官。
猛然间，刚入山那股闷臭的气味再次朝他们扑面而来。
这场面，比以前待在墓内还要瘆人。
刘晃呼吸一紧，额间早已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跑！快些离开这！这不对劲！”
……
夜色浓郁，马车摇摇晃晃地前往郑行知在兖州暂住的府邸。
赵闻弦身穿暗红色锦袍，右手轻摇羽扇，轻叹一息，“你这般莽撞，会把人吓到的。要不是我及时赶来，怕是你这大理寺少卿的恶名又多添了几分。”
他羽扇的正面扇心有刺绣护托包裹羽根，上绣有精美纹案，闪了闪郑行知的眼。
郑行知心理嘀咕着，赵闻弦还是像小时候那般臭美。
随即合上眼，不再看他，“这叫合理办案。不过你这太府寺少卿怎么也跟来了？”
“这不是想你了嘛？我的好兄弟。”
“别贫嘴，你这话说的，我头皮发痒。”郑行知环抱着双臂，依旧板着脸靠在马车内。
“啪！”
赵闻弦手一晃，羽扇随之合上。
“行行行。这一切，因上头勘查税收，发现了问题。自是要从上州开始查起。兖州又是在上州之中，离燕都最近。自当从兖州查起，又想着你也在兖州，便想来看看，没成想你竟跑去了兖州最强的富商巨贾——陈家...”
“对了。你不是前脚刚来嘛，怎得立马查到了陈家？”
郑行知一听，手轻捏眉头，缓缓睁眼，“说来，倒也怪。”
他说着，一缕思绪随着马儿平缓“嘚..嘚..”的脚步声飘向那时候的烈阳。
“这兖州在我刚来时，一片祥和之景，个个百姓皆称赞陈家家主乃转世佛陀.......”
……
“当时…我们皆穿常服来兖州，刚入城。那兖州刺史成正，不知从何处探查到的消息，早早便在城门等候。
他一瞧见我，就带着一群身穿官服的人围上前……”
……
“想必您就是郑大人了，下官在此，恭迎大人。大人，下官瞧这天色也晚了。您一路奔波劳累，着实辛苦。下官早在兖州最出名的祥云楼，备好酒席，就等着为大人接风洗尘。”
“大人，酒肉穿肠过，才好有力气给您汇报一下兖州情况呐。”
“是啊大人，这查案可不能一时心急……”
此时，成正满脸真诚地看着郑行知。
郑行知面色如常，微点了点头，往后瞥了一眼侍卫阿木，将手上的包裹扔给他。
阿木稳稳接过包裹后，不动声色地退到人群末尾。
这时，成正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大人，这边请。”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沿着夜晚灯照，去往祥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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