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怎么可能不恨他。
叫着她的名字，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又或者觉得她不想听。
每一次都是这样，欲言又止，让别人去猜，和那个人一样，林若早就厌烦透了这种压抑感。
他们凭什么装出为难模样。
吃不了什么东西，说不出什么话，逃也逃不开，不，应该说林若不想离开。
邬阳怕林若饿，给她弄了点吃的，想要喂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林若靠在病床上，安静地看向窗外，无视了邬阳的无措。
又只剩她一个人了，看着外头，林若觉得自己可怜，每一次都可怜。
“吃点吧。”
林若依旧没有反应，她不想搭理邬阳。
她只是在羡慕外头的鸟，不会被困在这小小的地方，可以自由地想去哪去哪，和她不一样。
两人的对峙，只能是邬阳输下阵来。
“我喂你。”
林若撇过头，看向他，看到了少年人眼里的关心，这双眼睛，是林若最不喜欢的地方。
太像了。
将东西打翻，弄得满地狼藉，林若的脾气谁也琢磨不准，邬阳并没有生气，只是认命地清理。
林若不懂，他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她有什么值得邬阳喜欢的。
他们俩，很熟吗?
认识不过一年，捂死的心不会跳动，更不要提喜欢。
感情应该是相互的事，偏偏这会邬阳一头热，又或者，他还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还有什么呢。
林若嘲讽一笑，这样倒也好，还是相互算计。
邬阳偷偷看着林若的情绪，见她面色平静才偷偷松下一口气。
生气没有关系，只要不要消失，什么都没有关系。
他算计得好，林若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同学，什么也没有。
林若身边，只有他，所以他还有机会。
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表面平和，倒也算相安无事。
不过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时隔十天后，林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走吧。”
邬阳勺子打水的手僵住，随后好似没有听见，继续弄凉碗里的水。
自顾自地说:“水就快凉了，你等等。”
林若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她知道邬阳听见了，所以应该放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扯开话题，这没有用。
“今晚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邬阳放下碗，依旧在对着林若笑。
“邬阳，你的补偿没有意义。”林若语气平静地说。
好像先前那个失控的人不是她，那个狼狈的人不是她，那个咬伤舌头也不让自己哭出声的不是她。
她说的这些话太过于平静，平静到让邬阳误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林若，我不放心你，你……”
邬阳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需要。”
她的态度过于坚决，让邬阳觉得没有挽留的余地。
林若看着他，面带嘲讽，“我还能帮你得到什么吗?”
其实他不知道，邬阳到底利用她得到了什么好处，只不过她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出去待会，你一个人静静。”邬阳从病房中出来，先前的压抑感还是将他包围。
焦躁，不安，快要从胸口涌出，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
去超市随意买了两包烟，蹲在医院门口红着眼死死地盯着，他怕林若跑出来。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疯子，看上去狼狈而狰狞。
猛吸两口烟又被呛到，肺难受却又不知如何排解。
是，如林若所说，他得到了自由。
从那个从小让他作呕的家中脱离，不用再为所谓的弟弟做着一次次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实验。
曾经他以为疼痛会把他活活折磨死，又或者把他从一个正常人弄成病人。
虽说这两年已经好很多，次数也逐渐减小，但是从小围绕着他的恐惧让他怕了。
不能再回到过去。
而林若，是他离开痛苦的踏板，接近，认识，利用，他将一切都做得很好。
只是最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散了一个家，孤零零地留下林若一人。
烟不算太难上手，以前邬阳被禁止抽这些东西，倒也不是家里多关心他，只是纯粹地怕他影响了血液。
现在，他抽着烟，觉得难受，却又自在。
压下了心底的烦闷，他亏欠林若，所以想要弥补。
又觉得隔在他和林若之间的事，并不是成了绝境，不算太严重。
他没有做太多伤害林若的事。
只是借口。
自己给自己寻下的理由。
像其他不敢承认的人一样，都想和林巧兰的死避开关系，要将自己摘出。
平复好心情，邬阳这才重新回到病房，林若因为吃过药已经重新睡下。
邬阳不敢靠近，怕他身上的烟味会让林若厌恶，虽然林若现在早已对他厌烦透顶。
往后几日，邬阳还是和往常一样守在林若身边。
关于她的那些消息，早就已经不见踪影，只是有些人闲来无趣时还会说上几句。
而校园里，这个话却成了禁忌，谁也不愿提当日林若母亲的悲壮。
同时他们也害怕会想起林若说的那一句句话，咒骂着他们，让他们刻在了脑子里。
那个沾满血的手印已经被校方覆盖，但第二日，又会重新出现在墙上，学生老师都被吓得不轻。
一次次的覆盖，后一日那个手印依旧会在，不少人哭着说是那个女人的怨念。
又有多少人，做了噩梦，吓到生病。
不安与恐惧或许将笼罩他们很长很长的时间。
那个反复出现的手印，看了监控才知晓，是人为，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人说，若是不心虚，留着又怎么样。
他们不满林若母女一事被压下，所以只能用他们微弱的声音反抗。
一件事总有不同的声音，只是恰巧现在出现了为她们打抱不平的人。
学生们后来有意避开林若的寝室，避开那个教学楼，避开那块地，也避开曾经他们谩骂林若母女的地方。
好像这样做，就能将曾经所做的那些丑陋事一并掩盖。
能轻易地抹去曾经犯下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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