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蹲下看着眼前的人，“我不曾后悔帮过你，但你这种人，确实不值得我帮。”
曹欣妍抓着林若的衣角，还是和初次见面时那般，无助，又用满含眼泪的眼睛看着她。
她闭着眼不敢看林若的眼睛，“对不起……我只是真的怕了。”
怕了夜以继日地毒打，怕了烟头在肌肤上的灼伤感，怕了椅子砸在身上的疼痛。
试过了太多次逃跑，但每一次都在被重新抓回来后的毒打中结束。
她只不过是想活下去……
谈好了条件，家里人答应那个人上演这出戏，那人说，会给她家一大笔钱，而她也会得到自由。
这任谁都会心动，只是撒几个谎，只是……让别人痛苦。
谁都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可等当天，这个被她算计的女孩扶起她，将衣服给她披上，担忧地问，“没事吧。”
在那一刻，曹欣妍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因为不放心，她送自己去诊所，后来自己刻意的接近她虽然有所察觉，但还是没有戳破。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酒吧，没有想到这人真的会像傻子一样冲进来，不顾对方人多，冲动行事，随后又笑着拉她跑。
跑出了禁锢。
那时，曹欣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羡慕眼前的女孩，又觉得她大概是个命好的人，所以才能这样无条件地掏出真心对待身边人。
林若看着眼前扯住她的女孩，可怜却又可恶，她不是真正的善人，做不到不去怨恨。
林若只是个凡夫俗子。
扯开对方的手，转身离开，任由那人在小巷子哭。
林若长叹一口气，她憋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动怒去打人，打了只会叫那些人心里好受些，她不要。
但林若脑子里又一遍遍地回想着曹欣妍的话，后悔吗，后悔吗？
抬头看着逐渐落下的太阳，影子被逐渐拉长，而黑夜慢慢地袭来，慢慢地将她包裹。
林若知道，自己已经找不到初心，再也成不了最初的林若。
这一回，她把自己弄丢了。
看着街角余晖下站着的少年，他的手里拎着一大袋的包子，林若不懂这还有什么意义。
他喘着气，想必已经找她很久。
少年冲着她跑来，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塞到她怀里。
他什么话也没说，犹豫了几次，还是没能给出承诺，大概觉得说出的话都太轻巧，还不如埋在心里。
男人总是善变，林若摸着自己手心上的伤，低头不语。
林若抱着一大袋子的东西走在前头，而少年缓缓地跟在她身后。
许久，他才说，“以后我会陪你。”
陪你走很远很远，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以前不能说的话，现在都可以。
林若停下脚步，眼里划过一丝算计，转过身问，“为什么找人伤我？”
她抬起自己的手，手心上的伤，脑袋上的伤，无一不是拜他所赐。
邬阳眼露震惊，“不是我，我没有做这种事。”
其实在邬阳照顾她的那段时间，林若就猜出来了，不是他。
但现在为什么要提起，是为了让他愧疚。
邬阳的解释，林若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在想着，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以前的林若可不是这样，不会想着伤害别人，可现在的林若，只想着将受到的伤讨要回来。
善良好像是最没用的东西。
真说起来，邬阳做了什么，林若想想，答应了她的告白，成了她的男友，将她推到明面上。
曹欣妍又做了什么，接近她，在一同吃饭，打电话求救。
两人看上去似乎都没有做什么，可偏偏就是他们做的这些事，逼得林若走上了绝路。
“真的不是我。”邬阳低着头，再多的解释都有些无力。
他看上去慌张而无措，像个没人要的大狗，林若嘲讽一笑，装可怜的伎俩，她已经见过太多次，早已经免疫。
林若对着自己的手心，用指甲轻轻一划，她说，“邬阳，如你所愿，我们分手了。”
如你一年前所愿。
邬阳一年前想过无数次分手的情景，想着应该用什么方式降低对对方的伤害。
而现在，提出这话的是林若。
他却早就想不得这两字。
“不分。”邬阳眼神阴翳，一把抓下林若的手，固执又愚蠢。
林若没有挣扎，只不过眼神嘲讽地看着他，不懂他现在的执拗。
邬阳头靠在林若的肩膀上，有些无助，“求你，不要分手。”
卑微地乞求，换不来任何同情。
林若想将自己手抽出，可邬阳的力气大到离谱，将人死死地握住，林若越是挣扎，他胸口处的不安越发明显。
从心脏处，一点点的蔓延到全身，理智渐渐分崩离析。
手上的力气忘记控制，林若的伤口再次溢出血，林若倒吸一口气，却见邬阳眼睛通红，眼神中病态的占有越发明显。
不知是咽下了多少的苦闷，喉咙也有些嘶哑，邬阳压着声音又强调一遍，“不分。”
林若有片刻怔神，邬阳的眼睛，太像那个人。
两人僵持不下，还是林若手心处不断涌出的血，渐渐地唤回了邬阳的理智。
手心处有着黏着的热度，邬阳一愣，转头看到林若的手，鲜血将两人交织在一起。
邬阳知道应该松开手，却又不愿松开，最终只是放轻了力道。
他认输一般地说，“去…去医院吧。”
林若看着两人握在一块的手，又冷淡地看着牵着自己往前走的邬阳，对于他的态度有些出乎意料。
鲜血低落，林若却还有空欣赏，他们在一起，只会像现在这样，总有一人会遍体鳞伤。
下一回，受伤的人，不会是她。
寻了一个诊所，医生看到林若的手被吓一跳，怎么伤口狰狞成这样，要怎么才能裂开。
“伤口才愈合没有多久吧，怎么又成这样了，小姑娘你也真能忍，也不知道疼。”
给她重新包扎好，医生看着两人的脸色，只当小情侣吵架。
没忍住啧啧两声，现在的年轻人吵架也不能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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