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沈砚通敌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沈母起初打死也不信,她的儿子苦读多年才金榜题名,一向孝顺懂事,怎么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可当她亲眼看到那盖着御印的通缉令,亲眼听到街上百姓的指指点点,那点侥幸才彻底崩塌。
她知道沈砚最后去了北疆,而陆绾绾也在那里,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赶来。或许,她的儿子是有什么苦衷?
陆绾绾看着沈母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心头像被重物压住。
她不忍心打碎这最后一丝希望,可沈砚通敌的证据确凿,沈母作为他的至亲,终究会受到牵连,隐瞒只会让她日后更难承受。
她艰难地抿了抿唇,缓缓点了点头。
那一个点头,打碎了沈母所有的希望。她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嘴里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谢谢你....谢谢你告知俺....”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看陆绾绾一眼,失魂落魄地转身,一步步走进漫天风雪中。
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肩上,很快便染白了她的身影。
陆绾绾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闭了闭眼,沉声道:“东海。”
一道黑影瞬间从廊柱后闪出:“属下在。”
“跟着沈夫人,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是。”东海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巷口的风雪中。
回到屋内,陆绾绾心中满是怅然。
沈母一生憨厚善良,守着沈砚孤儿寡母过日子,好不容易盼着儿子出人头地,却没料到会落得这般下场。在这个时代,孤儿寡母本就难活,如今又遭逢这般变故,往后的日子更是难上加难。
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收回思绪,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快步走到桌前,摊开合璧残页,目光落在“以芯片共振寻其踪,借星图定其位,缺一不可”这句话上。
这句话里的芯片是不是指的就是她眼底的芯片,能够与残页产生共振,那是否与青铜罗盘也能产生感应?
越琢磨,陆绾绾心中越笃定,这眼底的芯片,定然是寻找罗盘的关键。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陆绾绾抬头,只见温行之不知何时从窗外翻了进来。
她这才回过神,方才琢磨芯片与罗盘的思绪被打断:“王爷怎么突然来了?”
“刚下早朝,给你带个消息。”温行之拂去肩上的雪粒,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
陆绾绾心中一动,能让他刚散朝就急匆匆赶来的,定然不是寻常小事。她上前一步,语气急切:“出什么事了?”
“倒算不上坏事,或许....算桩喜事?”温行之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故意卖了个关子。
陆绾绾被他说得一头雾水,眉梢微蹙:“喜事?”
“今日早朝,父皇当众提及,要为皇兄甄选太子妃了。”
话音落地,陆绾绾的脸色瞬间变了,心头咯噔一下,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表哥要选太子妃?那浅浅怎么办!”
白浅浅怀着温承煜的孩子,此刻他却要娶别人做太子妃,这让浅浅以后该怎么办?
温行之见她反应如此激烈,倒有些意外,随即放缓语气:“别急,只是刚提起而已,尚未定人选。不过依父皇的性子,想来明年开春便会有结果。”
“还有时间....”陆绾绾喃喃自语,心中已然打定主意,这事儿必须尽快告知白浅浅,也好让她早做打算。她又连忙追问道:“表哥对于这件事怎么看?”
“皇兄就算心中不乐意,也不敢当着朝臣的面拂了父皇的恩典。”温行之见她神色焦急,又主动辊提议道:“需不需要我派影卫去找找白姑娘的下落,然后把这个事情告知她?”
陆绾绾正想开口说自己知道白浅浅在哪里,门外突然传来春桃慌张的呼喊声,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赵小姐!您慢些,容我先进去通报小姐啊!”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房门被人猛地推开,赵晓棠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兴高采烈,像是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分享。
“陆绾绾,我跟你说……”她的话语刚到嘴边,余光瞥见屋内的温行之,声音不自觉弱了下去,规矩地行了个礼,“师、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温行之语气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看来你的规矩的重新学才行!”
赵晓棠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将藏在身后的信纸递了出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是的师兄!是师傅有消息了!你快看!”
温行之接过信纸,展开一看,墨垣的字迹苍劲有力,信中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他消失后的行踪。
自离开京城后,他便循着线索追查师兄的下落,一路向南。如今他已确认师兄尚在人世,更关键的是,他发现师兄再找青铜罗盘,这东西似乎和陆绾绾手中的残页有关。
当看到青铜罗盘这几个字的时候,温行之脸上一变,立马把信递给了陆绾绾看,陆绾绾看过后沉思了片刻,随后开口道:“我们去趟江南吧。”
一来,她放心不下白浅浅,想当面把温承煜要娶太子妃的事情告诉她,问问她的打算;二来,青铜罗盘的线索出现在江南,她必须的去一趟。
“好,我陪你去。”温行之几乎没有犹豫,当即应下。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赵晓棠连忙凑上前,“我早就想去江南看看了,师傅以前总说有机会带我去,现在正好顺路!”
“不行。”温行之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赵晓棠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委屈地拉了拉陆绾绾的衣袖,小声哀求:“绾绾姐姐,你帮我说说好话嘛,我保证一路乖乖的听你们的话。”
陆绾绾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差点就想开口帮她说话了,可一想到尘外阁的凶狠,最终还是狠心道:“晓棠,我们此去江南确实不是游玩,一路过去定然十分凶险。你留在京城,帮我们留意京中的动静,万一有消息,也好及时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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