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夏屁颠屁颠跑去终点线。
“韩誉！韩誉——”她兴奋地冲他招手，隔了一段距离就由衷地赞叹，“你跑好快啊！”
那会儿八位参赛者都已全部完成了比赛，正围在裁判身边查看自己的成绩，少年站在最外圈，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
听到唐夏的声音后，韩誉瞬间便转了头，唇角一弯浅笑泛开，惊艳了许多人的眼。
齐回吹了个嘹亮的口哨，大老远吼道：“进决赛了没啊？”
少年回了个轻飘飘的眼神，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不能？”
“那可不敢，”齐回嘿嘿笑着跳过去，手臂勾上韩誉的肩膀，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你这么厉害，肯定十拿九稳，对吧？”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韩誉不吃他这套，翻了个白眼后，嫌弃地将齐回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都敢胡乱造谣——”
“停停停！”齐回赶紧叫唤，岔开话题，“决赛几点开始？”
“一小时后。”韩誉都懒得和齐回说话，拖拉着脚步从跑道上下来，避开拥挤的人群，冲几步开外的唐夏打了个手势，示意去安静的角落。
女孩点点头，从反方向小步跑去了操场另一边。
400米第二组预赛马上就开始了，人群又重新被新一轮的比赛吸引。
韩誉走到主席台侧边的阶梯处，不甚在意地拍拍屁股坐了下来。
齐回吃惊道：“你他妈的洁癖呢？没了？”
“腿酸，”韩誉直白道，随即仰头看着唐夏，“刚才去哪儿了？”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于漫拉我去看跳高了……”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拿余光去瞥韩誉，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生气了。
“好看吗？”韩誉又问。
唐夏老实地回答：“没仔细看，一听到枪响就跑去看你了。”
少年微讶，挑了挑眉后似挺愉悦，淡淡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啧啧啧，”齐回在旁边看看韩誉又看看唐夏，不禁发出一串连续的咂嘴声，“你俩可真肉麻。”他说完，又夸张地来回摩搓自己的手臂，好像在抚平鸡皮疙瘩一样。
韩誉不客气地抬脚踢他，“肉麻你就别看，赶紧走。”
齐回灵活地跳开，“那不行，我就爱看你俩肉麻，越是肉麻我越喜欢。”他最近总开韩誉和唐夏的玩笑，大概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齐回有时候和韩誉聊天，都有点同情他。
谁让韩誉碰到了唐夏这么个不容易开窍的女孩呢？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多多少少都会有一段时间处于情感朦胧。哪怕是韩誉这样清冷寡淡的人，也不例外。
齐回只是觉得，韩誉对上唐夏，算坏事也算好事。
坏事是，她好像情商不高。
好事是，齐回认为，如果非得找个女生去匹配韩誉，那唐夏真的挺合适的。
她并不特别，甚至可以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家世一般，长相一般，成绩也一般。
别说整个世界了，光是在一中，像唐夏这种类型的女孩，都一抓一大把。
可齐回又努力想了想，觉得唐夏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比如她总是很乐观，积极向上，跟淡漠疏离的韩誉，性格上可以互补。
又比如她待人友善，温润谦和，谁会舍得拒绝这样乖巧的人儿呢？
再比如她丝毫不掩饰的情绪，坦诚而豁达，气了便哭，乐了便笑，喜欢你时大声赞美，讨厌你时破口大骂。
没人比唐夏活得更像一个血肉饱满的人了。
她太真实。
齐回想得出神，冷不防韩誉起身捶了他一拳。
“嗷——”胸口被重击，齐回一口老痰差点吐出来，“你丫的……没轻没重啊！”
“没听到广播吗？”韩誉一脸嫌弃，都后悔自己好心提醒他了，“100米短跑要开始了，还不快去？”
齐回报名了100米，虽不是擅长，但也算为班级出了一份力。他哼哼唧唧，走了两步一回头，发现韩誉跟唐夏都待在原地没动。
“你们都不打算去给我加加油？”齐回气到噎住，半天憋出一句话。
“没必要，”韩誉耸肩答，“反正你也进不了决赛。”
“我靠……”齐回怒骂，甩手气冲冲离开。
唐夏忍俊不禁，抿嘴看着齐回忧伤远去的背影，被逗得不行。
她认真道：“韩誉，你真该庆幸有齐回这么一个兄弟。”
“嗯？”少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只不过他变换了一下坐姿，将屈起的双腿充分伸展，一边拿手轻轻敲着大腿，放松肌肉。
“他很适合你，你有他……”唐夏顿，随即展开舒心的微笑，“真好。”
然而，令女孩意想不到的是，少年飞快接了一句话——
“我还有你，你也很好。”
他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
唐夏忽然便震住了。
韩誉却依旧觉得不够，思索须臾接道：“你不比他差。”
甚至于，更好。
少年仰着脸，脸颊正对着艳阳，流金般的光芒在他眉宇间染出了似有若无的氤氲，有些不太真实的梦幻。
可他的眼神又分明那么坚定。
唐夏深深吸气，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低下头去，软侬道：“齐回和你都是那么久的朋友了，我们……才多长时间？”
韩誉闻言蹙眉，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站起后走到唐夏跟前，语气透着不悦。
“唐夏，”他道，俯着脑袋，虽居高临下，但嗓音低沉又好听，“时间不该是衡量你在我心中地位的因素。”
女孩又是一震，讷讷抬头。
韩誉的脸距离她不过一指宽。
“唐夏。”他又喊了她一声，眸子微沉，仿佛在酝酿着……一种情绪。
她没动，似有预感般，紧张地攥住了拳头。
韩誉无声吸了一口气，盯着唐夏由于不停眨眼而上下扇动的睫毛，终于忍不住道——
“我……”
这是少年十几年来，说话说得最艰难的一次。
他想说什么？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忽然觉得气氛很对，胸腔里的情感需要找一个宣泄口，尽力喷薄。
可好巧不巧，哽在韩誉喉间的“喜欢你”三个字，刚欲出口，就赶上了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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