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沾湿了温微遥的裙摆，她攥着怀中用油纸包好的药引，刚从回春堂后门绕回温家后院，就撞见了廊下那道玄色身影。
萧闻笙背对着她站在月光里，衣袍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渍。显然是刚从火场那边过来。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漂亮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却没有半分温度。
温微遥心头一紧，下意识将药引往身后藏了藏，指尖却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玩够了？”萧闻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不住的怒意，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用一场大火引开所有人，再偷偷摸摸跑出去‘取药’，温微遥，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他一步步走近，阴影将她完全笼罩。温微遥被迫仰起头，才看清他紧蹙的眉峰和下颌线绷起的冷硬弧度。那是真的动了怒，不是往日带着戏谑的不悦。
“我父亲的药不能等。”她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你不让我出门，我只能这样做。”
“只能这样做？”萧闻笙忽然伸手，攥住她藏在身后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油纸包从她手中滑落，里面的药草散了一地，带着清苦的香气。“为了这点药，你敢放火烧自己的院子？敢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耍？”
他的指尖冰凉，眼神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怒意，有后怕，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尖锐。
“你知不知道火场有多危险？知不知道要是火势没控制住，你想取药救你父亲，最后只会把自己烧成灰烬！”
温微遥被他吼得耳膜发疼，却倔强地不肯低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要能拿到药，让父亲醒过来，这点风险算什么？”
“算什么？”萧闻笙盯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寒意，“在你眼里，自己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他猛地松开她的手腕，却没等她站稳，便俯身将散落的药草拢进油纸包，随手丢给身后的侍卫。
“把药送去回春堂，让老掌柜重新配一份，仔细查验。”说完，他看向仍在喘着气的温微遥，语气冷硬如铁，“过来。”
温微遥抿着唇不动，眼底满是抗拒。
萧闻笙没再说话，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温微遥惊呼一声，下意识去推他的胸膛：“萧闻笙！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你自己走？”他低头睨着怀里挣扎的人，手臂收得更紧，“放你走，好让你再烧一次院子，或者跑到哪个我找不到的地方？”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带着滚烫的怒意，“温微遥，你最好安分点，别逼我用更难看的法子。”
温微遥被他抱得死死的，挣扎不得，只能任由他大步往听雪轩的方向走。
月光下，他的侧脸冷硬如雕塑，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连带着抱着她的手臂都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道。
路过仍在收拾残局的火场时，温微遥瞥见被烧得焦黑的窗棂，心头莫名一紧。
萧闻笙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脚步不停，声音却沉了几分：“别以为这场火能让你蒙混过关。你擅作主张的账，我会一笔一笔跟你算。”
他抱着她穿过混乱的人群，侍卫们见主子亲自抱着温小姐，都识趣地低下头，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听雪轩的房门被推开时，萧闻笙直接将她丢在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今晚起，没有我的允许，你连这扇门都别想出。”
门关上的瞬间，萧闻笙脸上的缓和便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沉。他走到院外，影枭正候在廊下，见他出来立刻躬身行礼：“主子。”
萧闻笙没看他，目光落在静云轩的方向，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听雪轩的火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是从桌角的废纸堆燃起来的，现场有火折子的痕迹，应该是温小姐自己……”影枭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知道是她。”萧闻笙打断他，指尖在袖中攥紧，“从今晚起，静云轩周围加派三倍人手，明哨暗哨都布上。”
影枭一愣：“主子，这会不会太……”
“太什么？”萧闻笙侧头看他，眼神锐利如刀，“今天她能放火跑出去，明天就能想出别的法子折腾。她父亲还没醒，她自己要是再出点事，谁来担这个责？”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告诉所有人，不管温小姐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是说要去给她父亲喂药，没有我的手令，谁也不准放她踏出静云轩半步。”
“若是她闹起来……”
“闹也没用。”萧闻笙转身往院门走，玄色衣袍在夜色里划出冷硬的弧度，“她要安神香就给，要汤药就送，只要不出院门，什么都依着。但谁要是敢松口放她出去，或者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就自己去领罚。”
影枭心头一凛，连忙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萧闻笙刚走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影枭：“离京之事……只需准备她父亲即可，但先别与她说。”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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