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松之所以能一步登天,短短数年便坐稳户部侍郎之位,靠的正是江东何氏在背后的鼎力帮扶。
云雀不动声色的瞥了宝珍一眼,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宝珍眸底闪过一丝算计,抬眼给了梅花一个眼神。梅花立刻会意,快步上前搀扶刘夫人:“夫人快起身。”
“夫人这话严重了。”宝珍语气放缓,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宝珍不才,哪敢当‘驱策’二字?江东何氏乃是名门望族,能得夫人青眼,是我的荣幸才是。”
刘夫人在梅花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闻言心头一松,这话里的松动之意再明显不过。她连忙躬身道谢,“得县主相看,是何氏与欣瑶的福气!”
刘夫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再次提起刘欣瑶,想探探宝珍的最终态度。
宝珍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刘小姐性子是急躁了些,但也不是不能教。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京兆府大牢里关押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哪能让她在里头受委屈?不如我去和府尹说句情。”
说罢,她朝梅花点了点头:“梅花,你带着顾左去一趟京兆府吧。”
“是。”梅花俯身应下,转身退出了正厅。
刘夫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连忙道:“臣妇这就随梅花姑娘一同前往!”
“夫人留步。”宝珍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刘夫人的脚步骤然顿住。
宝珍起身走到她身边,此时厅内只剩她们二人与云雀。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夫人,实不相瞒,当日在京兆府堂上,刘大人可是亲口将刘小姐交予京兆府全权处置,此事府尹亦可作证。”
刘夫人的手猛地攥紧,她本就泛红的眼眶更红了几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事……我知道。”
刘夫人昨日见丈夫独自一人归家,几番拉扯追问,才惊知女儿早已成了他仕途上的一颗废棋,被他毫不犹豫地弃了。
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血脉相连的父女情谊,他竟半分不顾,自私到了极点。
“哦?夫人竟已知晓。”宝珍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意味,“那不知夫人此后打算如何?一个被亲生父亲放弃的女儿,还能有什么好的出路?夫人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刘小姐多筹谋筹谋吧?”
刘夫人猜不透宝珍为何突然关心起她的家事,却深知此刻绝不能得罪这位县主,只能垂眸如实答道:“我会与他和离,带着瑶儿回江东,再不踏足京城这是非之地。”
京城的水太深,瑶儿经品茶宴与这桩官司一闹,名声早已尽毁。倒不如她们母女回江东远离是非,或许女儿的心境还能渐渐开阔些。
“回江东。”宝珍轻声重复,眼底掠过一丝冷意,这刘夫人打得倒是一手的好算盘。表面上说江东何氏尽听她驱策,转头却要带着女儿远走高飞,这条件与作废又有何异?她忙活一场,岂能落得这般结果?
“夫人,据我所知,您上无嫡亲兄长,而何氏一族向来无女子继承家主之理。”宝珍语气平淡,却字字戳中要害,“令尊年事已高,族中旁支早已虎视眈眈,只盼着令尊早日过继旁支子弟承袭家业。只是不知到了那时,您这个主支出身、和离归家的姑奶奶,再带着一个无父族依靠、声名狼藉的闺阁女儿,又该如何在何氏立足呢?”
刘夫人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她万万没想到,宝珍竟连何氏的家族秘事都了如指掌。
可宝珍说得半点不差,父亲年事已高,在族中独木难支,叔伯旁支早已虎视眈眈,她若带着声名尽毁的瑶儿和离归家,日后在何氏的日子,必定少不了磋磨。
宝珍瞧着她那小心翼翼、满是疑窦的模样,心中暗笑,想来她定在揣测自己为何知道这么多。
霍随之早就说过,只要她开口,没有他办不成的事。而刘夫人一家这点底细,于监察司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刘夫人并非愚钝之人,宝珍话里的深意她一听便懂,当即俯身深深一拜:“还请县主指点迷津!”
宝珍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示意她起身,语气意味深长:“依我看,这世间权柄,终究是握在自己手里,才最有底气。”
“可我何氏一族,从未有女子做家主的先例……”刘夫人面露难色,语气迟疑。
“我朝从前也无女子为官的先例,”宝珍淡淡一笑,“可木大人如今已是我朝第一位女官,我想,她绝不会是最后一位。”
刘夫人眼中骤然闪过一抹亮色,急切追问:“县主此话何意?”
“夫人不如在京城多留些时日。”宝珍缓缓道,“焉知日后不能风风光光回江东?届时您若成了何氏第一位女家主,刘小姐便是家主之女,即便招赘在家,也有您护她一生安稳,谁敢轻辱?”
宝珍心中掠过一丝艳羡,刘欣瑶纵然愚蠢恶毒,却有这样一位无条件爱她、为她兜底的母亲,这是她从未拥有过的温暖。
羡慕归羡慕,宝珍心里清楚,没人能为她兜底,她的路终究要自己一步步谋划。
刘夫人从前从未有过这般念头,可经宝珍一点拨,心中忽然燃起一簇火苗。她是江东何氏唯一的嫡女,论才识、论心性,她并不差,为何不能打破先例,继任家主之位?
她看向宝珍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热切与坚定,躬身应道:“臣妇这便修书一封传回江东,告知父亲!此后,臣妇与何氏一族,任凭县主差遣!”
宝珍望着她决绝的模样,心中了然,直到此刻,刘夫人才真正拿出了合作的诚意。
“既然如此,我眼下倒有一事,需得夫人相助。”
“县主请吩咐,臣妇万死不辞。”
“依我看,夫人与刘大人之间,怕是早已无夫妻情分了吧?”
刘夫人眼中瞬间掠过一抹浓重的厌恶,咬牙道:“是我当年识人不清,错付了良人。”
“既如此,还请夫人暂且勿提和离之事。”宝珍话锋一转,“回到刘府后,劳烦夫人暗中监视刘大人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任何异常,即刻告知于我。”
刘夫人面露诧异,显然没料到是这样的吩咐。
宝珍抬手指了指上方,语气意味深长:“这并非我的意思,夫人与刘小姐日后的造化如何,能不能彻底摆脱眼下的困境,全看夫人此番行动的成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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