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姑娘抬眸望向他,不解的问:“你方才跑出去,是去做什么了?”
“买药。”
“为什么要去买药?”她追问。
谢继一脸理所当然,语气纯粹又直白:“因为你不舒服呀。”
雪姑娘轻轻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膝头的帕子,歪着头看他,眼底满是真切的疑惑:“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我不过见过三次面,算不上熟络,为什么我不舒服,你就要特意去给我买药,还冒雪折返?”
“是四次。”谢继的声音放轻,“你记得见过我三次,但这是我第四次见你了。”
雪姑娘微怔,眉梢轻蹙:“四次?”她仔细回想,实在记不起还有哪一次。
谢继缓缓点头,目光飘向窗外的飞雪,像是坠入了遥远的回忆:“第一次是渥丹居开张那天,我在对面客栈的楼下,看见过你。”
雪姑娘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恍然。她身为渥丹居的隐名合伙人,开张那日确实亲自去看过,只是那时她竟未曾留意,人群中还有这样一道注视着她的目光。
雪姑娘率先移开了交汇的目光,语气平静:“所以呢?”
谢继却依旧凝望着她,眸中映着烛火的微光,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坦诚:“我……我非圣贤君子,自渥丹居那一眼后,日夜所思、辗转所念,皆是雪姑娘。我对姑娘,是真心恋慕。”
“真心?”雪姑娘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眼底满是不以为然。以“真心”为幌子的甜言蜜语,这些年她听得还少吗?不过是公子哥们一时兴起的消遣,转头便抛诸脑后。
谢继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信,急得往前迈了半步,又硬生生停住,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郑重:“我知道姑娘不信,我自认除了投生得一个好家世,便无甚长处,但我愿意努力而为。我清楚自己的斤两,今年科考纵是拼尽全力,也难有建树,可我愿沉下心钻研此途——我想为姑娘,读一个诰命出来。”
“诰命?”雪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那是给你的正头夫人受的荣宠。”
她早已看透了这些世家子弟的心思,为她造一座小院、将她圈养起来当金丝雀,他们或许甘之如饴,毕竟这是京中公子哥追捧的风雅。
可若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将一个出身销金窟的女子娶进门当正妻,怕是满京城都会笑他疯癫,谢家更是绝不会应允。
“我一颗真心全系于雪姑娘身上,自然是以三媒六聘为礼,凤冠霞帔为饰,八抬大轿亲迎,红妆十里相衬,明媒正娶入谢家宗祠,以正妻之位相待。”谢继语气掷地有声,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坚定。
雪姑娘听得有些好笑,挑眉看向他:“你说你要以正妻之礼娶我?你就不怕这话传到谢丞相耳朵里,他直接打断你的腿?”
“已经打了。”谢继声音轻轻的。
“什么?”雪姑娘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
谢继抬眸望她,眸中映着烛火,神色无比郑重:“我既已下定决心向姑娘表明心意,自然要先向祖父禀明我的态度。
“你是疯了不成?”雪姑娘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谢继却不觉得疯,“我若不先向祖父禀明心迹,便贸然来向姑娘表明心意,那是对你的轻慢。既是全心相托,自然要断了自己所有退路,只求姑娘信我一片赤诚。”
“我们不过见了三次——”雪姑娘顿了顿,想起他方才所言,改口道,“就算是四次,你便这么突然就对我情根深重?我看,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谢继,你与那些围在我身边的纨绔公子,也没什么不同。”
她语气平静,不带半分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谢继脸上却并未露出慌乱,只缓缓开口:“相如抚琴遇文君,一曲《凤求凰》便引佳人夜奔,成就千古佳话;张生偶遇崔莺莺于普救寺,惊鸿一瞥便相思入骨,终以痴情破局;还有李靖初见红拂女,二人心意相通,连夜遁走,共谱侠侣传奇;更有沈佺期路遇谢小娥,一见倾心后不离不弃,纵使历经波折也终得圆满。这些先辈,皆是一眼定情,而后以真心换真心,相守一生。我对姑娘,便是这般心境。”
恰在此时,阿汀端着熬好的药推门而入。刚踏入屋内,便被那凝滞的氛围撞了个正着,她脚步一顿,愣在门口,试探着小声问:“我……我能进来吗?”
谢继闻声,转头看向雪姑娘,语气恢复了几分:“这药是我寻大夫特意开的温经汤,主打温经散寒、养血祛瘀。方才我见雪姑娘畏寒明显,腹痛难忍,想来此方该能缓解不适。”他目光掠过她依旧苍白的脸色,又补充道,“雪姑娘身子不适,我不便久留叨扰。”
话音顿了顿,他像是怕她误会,连忙又补上一句:“但我还会再来的。”末了,又压低声音,似在承诺:“我不会放弃的,却也绝不会给你造成半分困扰。”
说罢,他未等雪姑娘回应,对着门口的阿汀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阿汀端着药碗走进屋,满脸困惑地嘟囔:“姑娘,这谢公子可真怪,方才他在门口说的那些话,我一句也没听懂,还神神秘秘的。”
雪姑娘接过药碗,低头抿了一小口,眉梢微挑:“奇怪,这药竟一点也不苦。”
阿汀嘿嘿一笑,攥着的拳头轻轻松开,露出掌心一小包绵白糖。
雪姑娘愣了愣,随即眼底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原来是你偷偷给我加了糖?”她素来怕苦,便是喝红糖热水,也总让阿汀多添些糖调味。
阿汀笑着摇了摇头,凑近道:“糖是我放的,但这糖可不是我的——是夹在谢公子给的药包里的,医馆可不会在药里配糖的。”
雪姑娘喝药的动作骤然一顿,汤匙悬在唇边。这人明明与自己相识不过四次,可怎么好像很了解自己似的?
阿汀本就活泼,见她神色微动,连忙凑上前,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袖,好奇追问:“姑娘,你还没说呢!你和谢公子方才在屋里到底聊什么了?气氛怪得很呢!”
雪姑娘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细碎波澜,指尖轻轻摩挲着药碗边缘,似在自语:“没聊什么,他呀,就是个实打实的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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