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秦路转运使蔡万年，比谭宜庆早两年到任，在凤秦路已经任转运使四年。洛城人，科举出身，分别在翰林院、大理寺和户部任过职。夫人杜氏，是武陵候之女……”杨兴顿了顿，接着道，“也是当今皇后的同胞妹妹。”
“据说谭宜庆脾气极差，整个凤秦路官场上谁见了他都小心翼翼的，只有蔡万年敢不卖他的面子。”
“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梅凌寒纳闷道。
“有什么不好说的吗？”墨红袖见杨兴面露难色，问道。
“也不是，就是……”杨兴犹豫道，“就是怕污了盟主跟梅小姐的耳朵。”
“你直说就是。”梅凌寒一听更来兴趣了。
杨兴见墨红袖也没阻止，才接着道：“接到盟主的命令后，我们几个就在城中的青楼妓馆跟暗门子里挨个打探，很快就打听到一个名叫杨柳的花娘，蔡家的一名管事是她那里的常客。我送了根金簪给她，这些消息都是从她那里打听来的。”
梅凌寒听得咋舌：“也就你们男人能想出这种路子。”
杨兴面色微红：“方才都说了，怕污了你跟盟主的耳朵。”
“办的不错。”墨红袖道，“那根金簪，是你自己出的？”
“是。”杨兴道，“原本想直接送银子的，但是后来从盟主给的金银里面翻出来一根金簪，我觉得应该比金银更讨女子喜欢，就给了她。”
“写张条子，找越贵签字，让账房给你核掉。”
杨兴闻言道：“为盟主出力都是应该的，这点小钱就不用……”
“公是公私是私，没有让你替我办事还倒贴钱的道理。”墨红袖道，“杨柳这条关系你好好维护，尽量再从她那里多打探一些消息出来。需要用钱就找越贵。”
“是，多谢盟主，我这就去办。”
杨兴从观海堂中走出来，见一碧衣女子站在外面，时而抬头望望，时而低头徘徊。
他认出这是越家的二小姐越临戈，心想道：她与盟主虽非一母所生，但盟主对她似乎还不错。于是便主动走上前道：“二小姐过来找盟主？”
越临戈并不认识杨兴，只略略点了点头，又问道：“她……忙吗？”
“盟主此时刚好不忙，二小姐快些进去，说不得一会儿就要忙起来了。”杨兴笑着道。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
“二小姐客气了，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杨兴走出一段距离后再回头，见越临戈仍站在原地。他心中纳罕，疑惑她为何不进去，但想起手头还有要紧事，便当即将此事从脑子里清了出去，步履稳健地往账房去了。
“盟主，二小姐来了。”小厮来到中堂禀报道。
“让她进来。”
小厮离开后许久，越临戈才扭扭捏捏地走进来——在梅凌寒看来是这样的，跟上回张牙舞爪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她进来时墨红袖正在低头写字，没主动出声。
她便默默地找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站着，也没说话。但她时不时抬眼看一下墨红袖，确认她写完了，以为她要主动问自己过来的目的。
然而并没有，只见她把已经写满的那张纸放到一旁，紧接着又拿起了笔。
越临戈开始去搓扯自己的衣袖，但并未发出动静去打扰墨红袖。
又过了大约一刻多钟，墨红袖终于将笔再次放下，她连忙开口道：“我……”
对方终于抬头看她。
“我……我没想过要杀你。”越临戈解释道，“那次在后山，我不知道……”
“我知道。”墨红袖终于开口，“不然你现在不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你来找我，是想清楚了？”她定睛看着消瘦了一圈的女孩儿，能耐住性子了，这一点不错。
越临戈点点头。
“说说看。”墨红袖道，“以后的计划是什么？”
“我能不能……跟着你？”越临戈问道。
“跟着我？”墨红袖问道，“你能做什么？”
“我会驯兽，虽然技艺并不十分精湛，但日后会下功夫苦练的。”这些话都是越临戈提前准备好的，说起来还算顺畅，“我还会武功，虽然比不上你身边的那些人，但比起普通人要强许多，我能替你跑腿办事。我还会骑马，能识字，会……对，我还会算账，而且算得又快又准。”
“为什么想跟着我？”墨红袖接着问道，“而不是跟你舅舅回万家？”
“因为我想跟你学。”越临戈道，“你很厉害，我也想变成你这样的人。即便没有你那么厉害，但至少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你……愿意教我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墨红袖没立刻回答，越临戈有些紧张。
“我不喜欢教蠢人。”墨红袖道。
“我不蠢！”越临戈当即道，“我很聪明的！”
她认真的很，是当真觉得自己很聪明，看得梅凌寒忍不住低头忍笑。
墨红袖考虑了片刻，方松口道：“那就试试吧。”
越临戈闻言一喜：“你愿意收下我了？”
“我只说试一试，能不能留下，还要看你自己。”
……
“为何决定留下她？”越临戈走后，梅凌寒问道，“这位二小姐聪不聪明我不知道，但却是真单纯。”
越听澜那样一个人，能养出这样的女儿，也是稀奇。
“阅历可以积攒，能力可以锻炼，反而是赤忱之心最为难得。”墨红袖道，“单纯，并不是缺点。”
“你是盟主，你说了算。”梅凌寒伸了个懒腰，“歇了这么多天，怪无聊的。盟主，有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干的？”
“盟主，兰公子来了。”
梅凌寒一听，当即跑到门口去迎接：“是谭宜庆那老贼又来找麻烦了吗？”
那语气，好似十分期待他来找麻烦一般。
“人没来，但是送来了一封信。”兰艳秋一边说一边进来，把信递给墨红袖，“来人自称是谭府的小厮，这是谭宜庆给盟主的信。”
墨红袖打开信封，掏出来一张纸并一张红艳艳的请柬。
“什么东西？”梅凌寒疑惑地问道。
只见墨红袖打开信纸看了片刻，随即冷笑一声，将请柬连信一起丢到案上：“说他幼子七天后满月，请我去参加满月酒。”
梅凌寒拿过来自己看了一遍，这信上除了邀请墨红袖去参加满月酒，还说要借此机会跟她化干戈为玉帛。
“摆明了是鸿门宴，谁信他的鬼话。”她道，“那老贼不怀好意，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先搁着吧。”墨红袖却道，“说不准这宴席我要去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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