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钰很快就上了车。
霍钰一上车，便刻意往盛凝霜身边凑了凑，身上带着的一股浓烈的玫瑰花香水味，瞬间弥漫开来，与盛凝霜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年代的香水并不好买，估计是托了关系才买到的。
她状似随意地拨了拨头发，笑着对盛凝霜说：
“嫂子平时在家都喜欢做些什么？我看嫂子皮肤这么好，肯定很会保养吧？不像我，天天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皮肤粗糙得很。”
其实霍钰这些年，退居后方，成了文员，已经很少去训练了。
尤其是结婚后，备孕了一段时间，完全没去训练。
可惜还没怀上，男方就出轨了。
盛凝霜正望着窗外掠过的戈壁风光，闻言侧过头，温和地答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看书、做做家务，保养方面倒是没太讲究，倒是霍排长常年训练，皮肤居然还能保养得这么好，看着很有活力，比我还年轻。”
这些话也不全是恭维，霍钰完全看不出快27岁的样子。
肌肉紧实，皮肤顺滑，没有多少皱纹。
至于护肤品，盛凝霜当然天天都在用，可是，她用的那些牌子，大陆可不一定有。
话多则会出错。
还是少说为妙。
傅承泽从后视镜里瞥了霍钰一眼，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平淡地开口：
“路程还长，大家先休息会儿，到了营地还要熟悉环境，保持体力。”
他显然不想让霍钰继续这些无关的话题，刻意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霍钰却像是没听出傅承泽的言外之意，依旧笑着对盛凝霜说：
“嫂子可真会说话。对了，傅大哥以前在部队里可受欢迎了，好多女同志都喜欢他呢，可惜他跟个木头疙瘩一样。
记得，那时候我和傅大哥搭档执行任务，期间，他还救过我一次，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说着，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傅承泽，带着几分刻意的怀念。
盛凝霜端坐在座位上，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角，她要是再看不出霍钰的小心思，那她真的就是白痴了。
不过，她脸上依旧保持着平和的笑容：
“承泽长得帅，能力又强，喜欢他的人多也很正常。”
霍钰讪讪地笑了笑，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盛凝霜，压低声音说：
“嫂子，我跟你说，傅大哥有时候脾气挺倔的，比如这次傅大哥是完全可以不用去边境冒险的，可，他还是来了，作为她的妻子，你肯定很委屈吧，不过军人就应该像傅大哥那样有责任心才能对国家负责。”
“你啊，也多理解他，毕竟没有大家哪来的小家……嫂子，你说是不是？”
盛凝霜侧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起来：
“我支持他的任何决定，而且我也相信，他的眼里不只有国家，还有我们的小家庭。他做任何决定之前，都一定会把我和我们的小家放在第一位。”
听到这些话，傅承泽的背脊瞬间绷紧，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半秒，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表面的纹路。
第一次清晰的对自己拥有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小家庭”，有了深刻的认知和醒悟。
他没有侧头，只是从后视镜里望向盛凝霜，目光落在她平静却坚定的侧脸，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眸光也越发灼热。
以前他的父母一直都在说他心硬，眼里心里只有“保家卫国”这一根筋，从来不会考虑家里的亲人会不会担心他。
他想，他确实是心硬，才会在明明知道父母长辈担心时，还能心安理得、毫无负担的将自己的生死度外。
因为，他觉得，父母长辈除了他以外，也还有别的亲人。
就是自己真的为国捐躯了。
不仅能为傅家再争一份荣耀，还能报效祖国，也算死得其所，免于普罗大众那般庸庸无为。
最后他想，如果真的不幸在任务中遇难。
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遗憾。
可，这次为什么……
听到盛凝霜说的这些话，他的心尖像是温水淌过，热乎乎的，心跳得“砰砰砰砰”。
他几乎要窒息。
傅承泽的呼吸骤然变得有些急促，掌心竟渗出了一层薄汗，紧紧贴着冰凉的方向盘。
他盯着前方延伸向戈壁深处的道路，视线却有些模糊。
盛凝霜的话猝不及防打开了他心里那扇从未被触碰过的门，门后藏着他从未在意过的东西——“牵挂”。
“砰砰”的心跳声在耳边愈发清晰，甚至盖过了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
他忽然不敢再想“为国捐躯”“死得其所”那些话……
一想到如果自己真的牺牲了，盛凝霜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女，没有他的庇护，该如何在这种时代生存？
若是以前，他只会觉得那是军人的荣耀。
可现在，他只要一想到盛凝霜可能会对着空荡荡的屋子等他回家。
想到她或许会抱着他的遗照掉泪，日后还会带着各种类型的新欢到他的墓地扫墓……
清明节，说不定还会带着她和其他男人生的孩子一起来……
瞬间，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发紧。
绝对不可以！！！
他的墓碑绝对不能出现在她前面！
他侧头，眼睛发红地望向盛凝霜，她正看向窗外的风景，侧脸的线条柔和又安静。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傅承泽喉结又滚动了一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比平时低了几分，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凝霜。”
盛凝霜闻声看过去，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怎么了？”
他顿了顿，指尖再次摩挲着方向盘，像是在斟酌词句，最终只轻声说：
“到了营地，我带你去看看那边的日照金山，今天万里无云，天气也好，肯定能看到金山。”
话语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藏着他从未有过的柔软。
这是他第一次在任务之外，认真规划和任务无关的小事，却十分满足。
也第一次觉得。
“活着回去”
不只是军人的责任，更是对她的承诺。
身旁的霍钰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色早已沉了下来，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傅承泽温柔的目光，始终落在盛凝霜身上。
那是她从未见在这个冷漠的男人身上看到过的、独属于给盛凝霜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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