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继海养的外室叫芸娘，之前是红袖坊的，后来红袖坊因为窝藏西凉刺客，就是楚帝被行刺的那次事情波及了，开不下去了，芸娘就选中了官职高，又容易把握的苏继海从良了。
芸娘见外头有人气势汹汹冲进来，先是一惊，随后发现是那徐氏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先派人赶紧去通知苏继海，这才迎了出去。
徐氏看着芸娘小心翼翼走着，护着那微微隆起的肚子，瞬间失去了理智。“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勾引老爷，我撕了你的皮！”
她作势就冲了上来，去扯芸娘的头发，芸娘虽然大着肚子，但是她游刃有余地躲开了徐氏的攻击。
她一边躲，还一边表现出惊惶不安来，竟然一直等到苏继海赶来的时候，她除了头发乱了外，也没有吃什么亏。
不过，一边是惊惶不安，给自己怀了孕的娇弱外室，另外一边是犹如凶神恶煞一般、正在发疯的原配，苏继海的心瞬间就偏了。
他冲上前来，直接扇了徐氏一个耳光，“你要发疯回府中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徐氏今天先是被女儿打了一个耳光，随后又被夫君打，怒急攻心，竟然活生生地被气晕了过去！
恰好下值的顾昀辞路过此地，看到了这一幕，他又不是苏继海的亲女婿，所以自然袖手旁边，没有理会这件事。
只不过他多看了那个叫芸娘的两眼。
顾昀辞回侯府后，也知道府中发生了的事情，他顿时紧张地看着苏清婉，“清婉，她们闹腾的这些事情，没有影响到你吧？”
看到顾昀辞第一时间关心的是自己，苏清婉浅笑着摇了摇头，“她们闹腾的都是海棠苑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反正，等到顾昀瑞从外地回来，肯定会感觉天都要塌了。”
顾昀瑞名下的铺子都彻底易主了，而且，他娘还会逼他休了苏溪月。
嗯，不用猜想，他到时候的表情肯定会十分精彩。
顾昀辞看着苏清婉眼角藏着的小幸灾乐祸，明明是十分温婉端庄的女子，但眼底的慧黠却犹如小狐狸一般。
他是知道，苏溪月的事情里面，肯定有苏清婉的推波助澜。
甚至是她一手策划。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清婉做这一切，肯定是为了自保，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以及他的地位。
她就是这样十分聪慧优秀，不动声色就可以让敌人陷入到麻烦之中。
顾昀辞一直十分感谢兄长，把这样完美的妻子换给了自己，他肯定会好好珍惜她，才能够‘报答兄长的恩情’。
顾昀辞将剔掉刺的鱼肉，放在苏清婉的碗中，“为了避免他们到时候刺激大太了，狗急跳墙，所以等兄长回来那天，我也提前回来。”
苏清婉：“你担心铺子的事情，他会直接找你？”
顾昀辞：“我失忆了，我如今就是侯府世子，他找我也没有用。兵部那边的应酬不少，他之前没有银子，就是林谢给的，这次还会去求助林谢。但是林谢的银子，可不干净。太子盯着苏尚书这个钱袋子许久了，一直想要让自己的人代替苏尚书。”
简而言之，其实太子一直缺银子，顾昀瑞去找太子他们帮忙，更能激化这一矛盾。
苏清婉也正色起来，“陛下信任我爹，让我爹做他的钱袋子，但这样一来，也就让我爹成了太子的眼中钉。”
顾昀辞：“太子之前是想要通过顾昀瑞拉拢你爹的，但是如今苏家态度坚定，他们又扶持了苏继海来给苏太傅跟苏尚书添膈应。不过如今，苏继海后院起火，暂时他那边应该会偃旗息鼓了。最近，我发现太子还试图要拉拢我。”
苏清婉震惊，“拉拢你？”
顾昀辞点了点头，“陛下的偏宠，让太子以为我现在是陛下的人。倘若把我拉拢过去了的话……”
苏清婉：“那他是不是就会放弃顾昀瑞了？”
聪明人，不点就通。
顾昀辞目光中都是赞许，“所以，这件事才是目前顾昀瑞最害怕的了。”
顾昀瑞没银子了，会去找太子帮忙，而太子本就捉襟见肘，反而会对顾昀瑞更加不满。
也就是说，他们无意间拿走了顾昀瑞的产业，同时还会激化他跟太子之间的矛盾，一举两得。
苏清婉看着顾昀辞清澈的目光，意识到他在同自己说一些朝堂权谋上的事情，比如，陛下知道了他跟顾昀瑞互换了，反而现在表现出重用他的模样，也是在试探七皇子。
而太子暂且不知道，还打算拉拢顾昀辞。
顾昀辞现在肯定是将计就计，但是同时，他还要试探陛下那边的态度……
他在不动声色地告诉苏清婉这一切，他不希望她被蒙在鼓里，同时又十分信任她。
苏清婉越是同顾昀辞相处得时间长了，就越发现这个男人身上，处处都是闪光点，因为好多男子哪怕信任自己的正室夫人，都不会同她说这么多事情。
苏清婉夹了一块酸辣排骨，放在顾昀辞的碗中，她突然问道：“阿辞，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要生了，到时候肚子里面是男孩还是女孩，自然就清楚了。
顾昀辞一愣，没想到话题会跳跃到这里，他想着许是清婉不想听朝堂那些事情了，也就跟着换了话题。
他说道：“我个人喜欢女孩，但倘若有了男孩更好，对我们眼下的局面更好，不过你也不要有压力，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情，就好像是一根刺，现在时不时还会刺一下顾昀辞，他越来越在乎苏清婉了，也就越来越对生孩子那一天，又是期待，又是担心着。
苏清婉笑了笑，摸了摸肚子，“我最近爱吃辣的，也爱吃酸的。”
顾昀辞一愣，“什么？”
旁边的琴心棋意都捂嘴笑，她们欢快道：“姑爷，我们家姑娘的意思，她可能会生一对龙凤胎！”
顾昀辞听后，眸子跟着亮起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要去摸苏清婉的肚子，但却又担心惊扰到她似的，手悬在半空中，整个人有一些局促，激动。
这还是苏清婉第一次在他的俊脸上，看到这种有一些傻得可爱的表情，十分难得。
她嘴角微扬，笑容恬静，“阿辞，我们肯定会心想事成，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顾昀辞重重点头。
平时两人称呼，担心外人发觉了什么，她都是唤顾昀辞夫君，唤他阿辞的次数极少，只有那么一两次，就让顾昀辞心驰神往。
他不是兄长的替身。
他才是清婉堂堂正正的夫君！
**
转眼四五天过去，顾昀瑞终于乘坐马车回了京城，也不知道为何，这几天他总是寝食难安，右眼一直在跳。
山茶女扮男装，一副亲随打扮，她正在给顾昀瑞按腿。
“二少爷，您躺在奴婢腿上睡一会儿吧，等到了地方再喊您。看看，这些日子您劳累的，都没休息好，眼底都是黑影。”山茶体贴道。
其实顾昀瑞刚发现山茶偷偷跟着自己来的时候，是震怒的，他对她发了一顿火。
兵营中怎么可以让女子进来？以及，山茶不是刚没了孩子，怎么不在府中好好休养？
可山茶用孺慕的眼神看着顾昀瑞，她说自己离不开他，自己什么都不做，只要能够每天都看到二少就行。
而且她还羞答答地说，自己天赋异禀，身子已经养好了。
之前山茶穿着小厮的衣裳，就引得顾昀瑞胡闹了一通，这次又是亲随的衣裳，长发垂在了雪白香肩，再加上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也是素了许久的顾昀瑞，直接扑了上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
白日里是亲兵，夜里就是贴身侍女，有了一种偷偷的禁忌，两人的感情愈发浓烈，很好地抚平了这几天来顾昀瑞心中莫名的不安。
他捉着沙茶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这些日子好烦躁，幸好身边有你。之前孩子的事情，也让你受委屈了。”
山茶依偎在他怀中，“都是为了二少爷，沙茶一点都不感觉委屈，反而感觉很幸福。”
顾昀瑞俯身吻上她的唇。
可是脑子中想的却是，其实溪月也这样懂趣娇媚过，不然也不会让自己沉沦在她的温柔乡之中，宁愿为了她舍弃世子之位。
可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是从自己把她换成正妻之后吗？
再想到如今住在玲珑苑的苏清婉，也就是温婉端庄的模样，她哪怕怀着孕，要生孩子了，也依旧把整个侯府，操持得很好，管理得井井有条。
顾昀瑞在想，他是不是错了？
当初就应该让清婉继续做自己的正妻，自己的世子夫人，至于溪月，他完全可以在新婚夜，不让阿辞碰她，等阿辞‘出事’那几个月，就趁机把人给夺过来。
到时候哪怕阿辞活着回来了，一切也尘埃落定，最多就是补偿阿辞，让母亲再给他娶一个夫人好了。
那样选择的话，结果怎么样都会比现在的状况好啊。
顾昀瑞喃喃道：“难道是我选错了？”
怀中的沙茶迷茫地问道：“什么？”
顾昀瑞笑了笑，“没什么，待会回了侯府，就告诉溪月是我要带你一起出门，都是为了让你伺候我，这样溪月就不会怪责你了。”
山茶娇羞着红着脸，点点头，“少爷待奴婢真好！”
看着她的温柔小意，顾昀瑞慢慢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没事的，虽然暂时自己还没有拿回世子之位，但自己比阿辞优秀那么多，以后世子之位肯定还是自己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的车夫道：“顾大人，侯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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