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从医院回到出租屋，叶勤勤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银行App。
银行卡的余额像一盆冷水，浇得叶勤勤透心凉。她看着屏幕上那可怜的三位数，自嘲地笑了笑：“用六位数密码保护三位数存款，真是最大的讽刺啊。”
舅舅的快递，她已决心不轻易变现，那不仅是物品，更是舅舅的人生印记。可现实的温饱问题迫在眉睫，找工作成了当务之急。
同时，“时光挖宝人”的短视频策划案也有了初步框架，只待和温小帅细化执行。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和稳定的收入来支撑。
简历海投出去，倒是很快溅起了几朵水花。
第一家联系她的是家小型公关公司，业务与广告策划有重叠。
面试她的是一位穿着花哨衬衫、语调拿捏得有些过火的男主管。对方扶了扶金丝眼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问专业，开口便是：“叶小姐，我们这行资源很重要。你手上有什么客户资源或者媒体资源吗？”
叶勤勤内心oS：我要是有资源，还来面试你们公司专员？她保持微笑，尽量展现专业度：“资源是需要积累的，我更擅长从策略角度帮助客户梳理需求，用创意和执行力达成目标。”
主管闻言，撇了撇嘴，指尖敲着桌面：“没有资源啊……那工资可能不会太高。我们这儿的策划专员，底薪五千，加上可能的项目提成。”
五千？叶勤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好歹有三年多工作经验，上一份工作底薪也有八千。这帝都的物价，五千块交完房租还能剩下什么？她试图争取：“主管，我之前的薪资是八千，而且我有信心……”
“哎呀，叶小姐，现在行情不一样啦。”主管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很多毕业生起薪也就这个数。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再看看别的机会。”
话不投机半句多。叶勤勤礼貌地结束面试，走出写字楼，阳光有些刺眼。资本压榨起来，真是连遮羞布都懒得找。
第二家面试是她的老本行，一家专做地产广告的公司。hR是位面相精明的中年女士，翻着她的简历，问题直奔主题：“叶小姐，方便问一下你的感情状况吗？目前是单身还是有男朋友？近期有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呢？”
叶勤勤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道坎终究躲不过。她如实回答：“目前单身。感情的事随缘，遇到合适的自然会考虑，但没有具体时间表。”
hR点点头，脸上挂着职业假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寒：“哦，这样啊。不过我们公司有规定，新入职员工原则上五年内不能结婚生子，这也是为了保障团队稳定和项目进度，希望你能理解。”
叶勤勤简直要被气笑了，她直视着hR：“五年？请问贵司是把《劳动法》和《妇女权益保障法》置于何地？这算是堂而皇之的就业歧视吧？我听着差点吓得‘胎动’了，真是令人‘胎动’的offer。”
hR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显然没遇到过这么直接怼回来的面试者：“你……你怎么说话呢！我们这是双向选择！”
“是的，所以我选择不加入一家视基本法理为无物的公司。”叶勤勤站起身，拎起包，“祝贵司早日找到能接受‘卖身契’的优秀员工。”
说完，潇洒地转身离开，留下hR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连续两场面试，让叶勤勤对当下的就业环境感到一阵无力。说好的年轻人整顿职场呢？怎么感觉牛马还是那群牛马，只是鞭子换了个花样。
第三家面试安排在晚上八点。打电话通知的行政主管（公司小到没设hR岗）事先“打预防针”：“我们团队年轻有活力，但也比较辛苦，需要适应996节奏。策划人员更要随时在线，客户有需求必须第一时间响应。经常需要驻场、出差，工资嘛，行业下行，降本增效，给你开到六千五，已经是看在你有经验的份上了。”
叶勤勤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踏入公司时，已是华灯初上。
办公区里果然灯火通明，键盘声、电话声不绝于耳，工位上大多是和她年纪相仿甚至更年轻的面孔，个个眼神疲惫，却无人离开。说好的拒绝内卷呢？现实是，很多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卷。
面试过程乏善可陈，主管反复强调“拼搏”、“奉献”、“与公司共成长”。叶勤勤看着玻璃窗外沉沉的夜色，想到如果入职，自己的“时光挖宝人”计划将彻底泡汤，连基本的生活时间都被挤压殆尽。她婉拒了这份“福报”。
三天奔波，三场面试，一无所获。叶勤勤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霓虹闪烁的街头，心里空落落的。
工作难找，理想遥远，生活像个巨大的漩涡，推着她不停打转。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
“勤勤啊，睡了吗？”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语气比前阵子轻快了些。
“没呢，妈，刚忙完。怎么了？”
“我和你爸商量好了，后天的高铁票都买好了。去帝都，接你舅舅……回家。”母亲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调整过来，“我们住两晚就回，把你舅舅安顿好，入土为安。”
叶勤勤心里一紧：“这么快？妈，你们来了住哪儿？我给你们订酒店吧！”
“花那冤枉钱干啥？”母亲立刻反对，“我跟你挤挤就行，让你爸在客厅将就两晚。对了，”母亲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兴奋，“咱镇上你王姨给介绍了个小伙子，听说也在帝都工作，条件不错，照片我看了，挺周正的。到时候安排你们见见？”
叶勤勤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额角几乎要冒出汗来。
她之前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一直谎称自己租了个一居室，客厅宽敞。可现实是她与人合租，自己的房间勉强转身，客厅更是公共区域，杂乱局促。父母一来，谎言立刻穿帮！至于相亲，更是她现在无暇顾及的事情。
情急之下，叶勤勤脱口而出：“妈！不用麻烦了！我……我现在有男朋友了！我们住一起呢！你们来真的不方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母亲惊喜的声音：“真的？！你这孩子！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说！男方是做什么的？多大年纪？哪里人？对你好不好？”
叶勤勤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编：“就……刚谈没多久。人挺好的，对我也好。其他的……等你们来了再说吧！”
“好好好！那必须见见！”母亲的声音充满了久违的欢欣，仿佛舅舅去世带来的阴霾都被这个“好消息”驱散了不少。
“那我们就订酒店！可不能打扰你们年轻人！到时候一起吃顿饭，妈得好好看看！”
挂了电话，叶勤勤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欲哭无泪。这下好了，工作没着落，还得在两天内变出个“男朋友”来应付父母检查。这个自己亲手挖下的大坑，该怎么填？
她下意识地翻着通讯录，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韩述。
可是，怎么开这个口？难道要说：“韩述，帮个忙，假装一下我男朋友，应付我爸妈？”这人情债，怕是真要越欠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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