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夏在江静知的“远程指导”下，略显笨拙却异常精准地完成了芹菜炒豆干。
两个菜——油焖大虾和芹菜炒豆干，配上两碗严格按照“经验值”煮出来的米饭，被端到了厨房旁边的吧台上。
没有万人大食堂的喧嚣，也没有校外餐馆的嘈杂，2104室内异常安静，只有头顶暖黄的灯光洒下来，将小小的吧台区域笼罩在一片宁静的光晕里。
两人隔着吧台对坐，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看清对方脸上的细微表情。
“开动吧。”江静知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虾，点点头，“味道很好，余总，你很有天赋。”她的夸奖带着真诚的笑意。
余夏没有立刻动筷，而是目光扫过两个菜，下意识地评价：“虾的蛋白质含量约18%，芹菜富含纤维素和维生素，豆干是优质的植物蛋白来源；米饭提供了糖类。营养配比还算均衡，非常时期，实属难得。”
江静知闻言，差点被米饭呛到，无奈地笑道：“吃饭的时候，可以暂时关闭你的数据分析模式吗？用味蕾，而不是用数据库。”
余夏愣了一下，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职业病”，略显尴尬地“嗯”了一声，夹起一块豆干，仔细地咀嚼，仿佛在品鉴一项实验成果。
“咸度适中，芹菜的火候保留了爽脆的口感，与豆干的软韧形成了对比层次。”他最终还是没忍住，给出了技术流派的反馈。
江静知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逗乐了：“好吧，这是我听过最‘余夏式’的菜品评价。”
她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四周，语气柔和下来，“不过，被隔离了，还能这样安安静静吃顿好饭，感觉还挺不错的。”
“嗯。”余夏表示赞同，他低头吃着饭，眼角的余光却能清晰地看到坐在对面的江静知。
她微微低头时垂下的发丝，专注吃饭时安静的侧脸，以及偶尔因为美味而微微眯起的杏眼……所有这些细节，在安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变得异常清晰。
一种陌生而温暖的充盈感，悄然填满了他的胸腔。
这感觉与他独自吃饭时的效率至上截然不同，也与在喧闹食堂里的置身事外大相径庭。
这是一种具体的、可感知的……陪伴。
他甚至冒出一个念头：如果社区通知隔离延长，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个自私的念头一闪而过，让他自己都略微一惊。
他立刻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饭菜上，只是耳根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发热。
“明天你想做什么菜？”江静知忽然抬头问他，“可以提前下单，让社区志愿者送来。”
余夏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他迅速在脑中调取了营养学数据库和菜谱复杂度评估模型，给出了一个看似经过严密推导的答案：
“要容易做熟的。可以补充一些深色蔬菜，比如菠菜。蛋白质来源可以尝试鸡胸肉，脂肪含量较低。烹饪方式我想试试蒸煮为主，易于控制变量和保证成功率。”
江静知听着他这一本正经的“点餐”，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可以。明日食谱：低脂高纤，控制变量。”她模仿着他的语气。
一顿简单却前所未有的晚餐在一种微妙而宁静的气氛中结束。
余夏第一次觉得，吃饭这件事，原来除了提供能量和满足味蕾之外，还可以有第三种意义。
而这种意义，似乎只与坐在对面的那个人有关。
~
北辰资本董事长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应婉婷将一份精心准备的《璧途科技项目初步调研报告》轻放在父亲应文彬的宽大办公桌上。
“爸，这是璧途项目的初步评估。团队核心优势突出，用户增长曲线健康，技术壁垒正在形成，尤其在……”应婉婷语气干练，试图为项目定下积极的基调。
应文彬抬手止住了她的话，拿起报告，目光如鹰隼般快速扫过执行摘要和关键数据页。
他看得很快，但每一秒的沉默都让办公室的气氛更凝重一分。
半晌，他放下报告，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皮椅里，双手指尖相对，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婉婷，报告做得不错，看到了亮点。但投资，要看本质，更要控制风险。”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女儿，“对于这个项目，我的条件是：
“第一，估值。按3000万人民币估值进入。”这个数字，比应婉婷内部预估的合理估值低了近40%。
应婉婷呼吸一窒，忍不住开口：“爸，这个估值是否过于保守？以他们的用户质量和技术独特性……”
应文彬抬手打断，继续道：“第二，对赌。签署协议后24个月内，璧途需实现月度营收500万人民币，且净利润转正。若未达成，蓝山有权以投资额年化8%的利息，要求创始人余夏及团队回购全部股份，或个人承担连带担保责任。”
这是一个极其苛刻的条款，几乎将全部风险压在了创始人身上。
“第三，控制权。北辰要一个董事会席位，以及关键决策，包括融资、并购、核心人员变动的一票否决权。”
应婉婷的脸色微微发白，她试图据理力争：“这样的条件太过严苛，几乎扼杀了团队的自主性，也很难让创始人接受。我们是否可以考虑更温和的……”
“婉婷，”应文彬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久经商海的冷峻，“你现在是代表北辰资本在与潜在投资项目谈判，不是在帮同学争取优惠。
“你要记住，雪中送炭，就要拿到炭火的价值。现在这个市场环境，以及他们那个创始人团队的背景——两个未毕业的大学生，除了我们，还有谁敢轻易接盘？我们的钱，不是慈善基金。”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全景，语气缓和了些，却依然寸步不让：
“你可以把我的条件转达给余夏。告诉他，这是北辰基于当前风险给出的最优惠条件。接受，北辰会动用在高校和生科领域的资源全力助推；不接受……”
他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那就让他再去试试别的门路吧。听说，余志超那边，最近对生物科技领域也很感兴趣？”
应婉婷心里一沉。父亲最后这句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她明白，这场谈判，从始至终都在父亲的绝对掌控之中，她没有丝毫让步的余地。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联系余夏。”她收起报告，保持着脸色的平静，转身退出了办公室。门在身后合上，她的手指悄然收紧。
父亲的条件如同一座冰山，不仅冰冷，更可能将初生的璧途直接撞沉。
她该如何向余夏开这个口？
? ?小剧场：
?
江静轩：我都好久没吃到我姐做的油焖大虾了。便宜了余夏这小子。
?
张俪：小余这孩子摘菜像做手术，但眼神可比写计划书温柔多了。
?
江诚光（严肃脸）：隔离期共处一室不符合安全规范…（被张俪掐了下胳膊）咳咳…不过年轻人共同面对困境的精神值得肯定。
?
张俪：老头子你别装，你昨天是不是还说‘愿作你和静伟永远的隔离缓冲区’？
?
（江诚光突然开始专注研究茶杯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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