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数了好几代，顾承钧的父亲是林允礼父亲的堂表叔。
好在林允礼父亲不是正室所身，两家没有直接血缘关系。
再说详细点就是，林晓娇爷爷名义上的母亲是顾霆峥爷爷的堂表妹。
这么算下来，两人确实差了一辈。
两家又是多年的邻居。
顾霆峥突然有些理解父亲了。
根深蒂固的思想中，林允礼就是他家沾亲带故的晚辈。
顾霆峥第一次认识到，靠解决辈分问题让父亲认可这门亲事，几乎没有可能。
如今剩下的，唯有……
他匆匆离开，直飞京市。
他不想让小姑娘再等了。
……
没有任何铺垫，没有请任何中间人。
甚至不是在家里。
顾霆峥直接联系了父亲的警卫员，约见在了父亲的办公室。
展扬关门时悄悄扫了一眼室内精致的陈设。
他怕再开门，里面已经一片狼藉。
然而，很意外的，守在外面半晌，没听到里面太大的动静。
三少可是事先关照他，别让任何人打扰他们。
……
办公室内，顾霆峥在帮父亲泡茶。
“老三，上次喝你泡的茶有十几年了吧？”
“嗯，出国前。”顾霆峥很专注的倒着茶汤。
“你从小性子野，出去的又早，我跟你妈几乎没怎么管过你。”
“你妈说你在娘胎里就不安分，以后一定是个闯祸的。”
“但，三个孩子，你妈也是最宠你的。”
小儿子找到办公室来，顾承钧很清楚是什么事情。他并不急着跟他直奔话题。
“嗯。”顾霆峥点头，布茶。
“所以你来我办公室，是想来造反的吧。”顾承钧抿了一口茶，口气淡然。
“不敢。”来时准备了一堆说辞，面对如此冷静的父亲，顾霆峥虽意外，但并不着急。
今天，他势在必得。
低头不语，喝茶。
直到父子俩沉默的喝完第三道茶汤。
顾承钧才幽幽开口，“回去吧，我不会同意。”
顾霆峥手中注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父亲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一直想要您和母亲的认可？”说完接着注水，撇沫，斟茶。
“我完全可以和大哥一样，左右我的户口不在家里，打报告结婚，不是难事。”
倒出残茶，顾霆峥继续缓缓说道：“或许您希望再给我弄一个邵家这样的联姻对象，但您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决定就是正确的吗？”就如同当年送他出国一样。
放下茶具，顾霆峥擦了擦手，“二姐名存实亡的政治婚姻，你们了解多少？”
对面，顾承钧脸色铁青。
换做以往，他听到这些一定会暴跳如雷。
但或许是喝茶养性，他忍下了。
他知道小儿子话还没说完。
他倒要看看老三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爸，您觉得辈分问题很严重，觉得是跨不去的坎儿。您有没有想过，林家也是这么想的。”
“您远离家乡，远在京市。在老家，真正会被戳脊梁骨的是林家。”
“但他们忍着流言蜚语，默许我和他们家闺女交往，图什么？”
“图顾家的权势？”
“图我年纪大？”
“图我在战场出生入死？”
“终究不过是舍不得委屈自己家闺女。”
“林家如果真的是贪图攀附顾家可能带来的那么一点点利益，早就配合我先前的一些‘曲线救国’的法子，骗得您二老的同意了。”
见父亲保持沉默，顾霆峥再次烫杯，投茶，重新冲泡。
“从始至终，小姑娘要的只是‘尊重’二字。基于平等基础上的平视。”
“没有谁生来比谁高贵。”
“爸，我不求您从心里能接受我们，但求您基于礼数，基于尊重，成全我们。”
帮父亲倒满茶杯。
顾霆峥，躬身，奉茶。
顾承钧没想到自己戎马一生，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儿子长篇大论的上课。
自己竟还无可指摘。
看着面前收起所有棱角的小儿子，顾承钧迟迟没有接下这杯茶。
妻子最近总是劝他儿孙自有儿孙福。
说老三这么大岁数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不能拦着。
他想过老三会回来闹，会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封建保守，唯独没想到他会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茶叙。
会平静的只求“礼数”与“尊重”。
“罢了。”他伸手接茶，“具体事情和你母亲商量吧。”
他拉不下这个脸。
顾霆峥颔首，离开父亲办公室前，他淡淡留下一句话：
“我家小姑娘说，没有双方父母祝福的婚姻不会幸福，还请父亲面场上主动配合一下。”
“你！”顾承钧差点被茶水呛到。
臭小子果然好不到三秒。
他才同意就蹬鼻子上脸。
“滚滚滚！”
“谢了，爸。”
开门，关门。
……
不过年，不过节的，顾首长夫妇居然回来了。
和往年的低调完全不同，单是物资就装了足足两卡车。
说是物资，更像是结婚的“大件”。
村里人好奇的偷偷围观，窃窃私语。
林晓娇趴在自家阳台上吃着葡萄看热闹，这里风景独好。
顾霆峥指挥着师傅搬着东西，抬头撞上了小姑娘笑眯眯的眼睛。
不等林晓娇打招呼，男人一个助力，翻身跃上了墙头。
再看，人已经叼走了小姑娘手里的葡萄。
“我家如果丢东西，一定是你偷的。”林晓娇没好气的又捏了一颗葡萄塞到自己嘴里。
“我只偷林家的闺女。”
“你、你要不上来，要不下去！”挂在墙上，看着就危险。
“不上来了，家里事多，明天乖乖在家等我。”偷亲了小姑娘一口，顾霆峥再次轻松的跃下墙头。
……
第二天一早，顾承钧和夫人楚文珺一身正装，正式拜访隔壁林家。
顾霆峥乖乖的跟在身后。
再后面，是陈诚组织的阿泰、杨超等人，整整齐齐的捧着各色礼盒，鱼贯而入。
林允礼前一天得知大首长要来提亲，紧张的几乎一夜没合眼。
反倒是张桂兰骂他没出息，“是他家求娶咱家闺女，给我拿出点气势来！”
这会儿除却刚见面时的拘谨外，已经恢复了镇定。
陪着顾承钧夫妇在堂屋沙发上坐下，谈论正事。
“允礼，多的话我也不说，今天我们夫妇带犬子上门正式提亲，求娶你家闺女。顾林两家都是讲规矩的人家。这些礼数不可废。这是庚帖，这是礼单，这是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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