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峰后山，曾经震耳欲聋的“百炉齐鸣”已趋于规律。数百具傀儡在统一参数指挥下，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重复着生火、温炉、投药、凝丹的流程。成功出炉的筑基丹被等候的执事弟子迅速收走，送往各峰及已下订单的友宗，偶尔一两声沉闷的炸响，反而成了这高效流水线上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凌栖迟蹲在控制主阵盘的巨石上，托着腮，看着下方井然有序却略显枯燥的景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哥，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升级成功了？”她百无聊赖地戳着面前的光屏，“现在连炸炉都没以前花样百出了，怪没意思的。”
凌衍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地立在一旁，正在核对今日的丹药出库清单，闻言头也没抬：“效率提升七成，成本降低四成，赔偿金额归零。很好。”
“可是好无聊啊……”凌栖迟哀叹一声，像是忽然被抽走了骨头，瘫在巨石上，“而且，哥，我好像遇到瓶颈了。”
凌衍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终于抬眸看她。
凌栖迟皱着小脸，语气带着少见的迷茫和烦躁：“明明每天晚上都按你说的刻苦修炼，你给的‘凝神聚气丹’也没断过。之前从练气三层冲到五层还挺快的，可这都快半个月了，感觉灵力增长跟蜗牛爬似的，离练气大圆满都还差一口气，更别说筑基了……哥，我是不是天赋其实没那么好？或者说，在外面那十三年，把根基耗得太狠了？”
她越说声音越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自我怀疑。在现代卷生卷死，回来了还是在卷，可修为却卡住了，这感觉实在不妙。
凌衍走到她身边，清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语气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力道：“胡思乱想。极品火灵根，万中无一。修炼之途，本就越往后越需水滴石穿，岂能一味求快？以你如今的进度，已远超同侪。”
他屈指弹了下凌栖迟的额头，力道不重，却让她一个激灵：“瓶颈亦是契机，静心凝神，以质带量，自可水到渠成。今夜修炼，不可懈怠。”
“知道啦。”凌栖迟揉着额头，蔫头耷脑地应了声。哥哥的道理她都懂，可心里的焦躁却不是道理能压下去的。
被凌衍“赶”回洞府修炼，凌栖迟盘坐在聚灵阵中，却有些难以入定。她甚至偷偷用积分在系统商城兑换了类似功效的丹药，结果发现药力驳杂，效果远不如哥哥精心炼制的。这让她更加郁闷。
“唉，”她长长叹了口气，索性走到洞府外的小院里，望着夜空发呆。哥哥下午说要出去一趟，寻找一味药性更纯粹的辅药，为她炼制效果更好的丹药，此刻还没回来。
就在这时，池昭昭脚步轻快地从小径那头跑来，脸上带着八卦特有的光彩：“凌师姐！你猜我刚刚听到什么大消息了？”
“什么消息？”凌栖迟懒洋洋地问，兴致不高。
“刚回来的叶枫师兄，高调宣布要参加这次的宗门大比，说第一名被他预定了！”池昭昭叽叽喳喳地说着，“还有还有，听说这次大比结束后，筑基期后与金丹期的前五十名，都能获得半年后进入‘云雾秘境’的资格！那可是五十年才开启一次的中型秘境，里面机缘不少呢！”
凌栖迟挑了挑眉，叶枫回来了？还想参加大比？看来头发是长出来一点，又觉得自己行了。
池昭昭继续道：“更劲爆的是，带队真传弟子的人选据说已经内定了，是凌衍大师兄亲自向掌门申请的！大师兄肯定是觉得师姐你一定能拿到名额，提前去给你保驾护航呢！”
听到这话，凌栖迟心里暖暖的，哥哥总是这样，默默为她安排好一切。但幻月秘境……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正当她思绪飘远时，意识里，巴列巴那难得利落的声音：
“宿主，突发机缘预警！”
光屏强制弹出，上面显示出一幅动态画面——正是落星森林边缘，熔火深渊的景象！
画面中，凌衍白衣染尘，正与一条从岩浆中探出半个身子、浑身覆盖暗红鳞片、头生独角的地火毒蛟激烈缠斗！那毒蛟显然已是筑基巅峰，口吐毒火，蛟尾横扫，威力惊人。而在他们战圈不远处的一处岩浆平台上，一株赤红如火、流光溢彩的莲花正静静绽放——地心火莲！
“扫描到守护妖兽地火毒蛟，修为筑基巅峰。凌衍正在牵制它。”巴列巴语速稍快，“但是，注意画面边缘！”
镜头拉近，只见一只小巧形似狸猫，却有着圆溜溜大眼睛、毛茸茸圆耳朵，通体覆盖着黑黄相间绒毛的小兽，正悄无声息地贴着岩壁潜行。它动作极其敏捷，四只小爪子带着锐利的钩趾，牢牢抓住粗糙的岩石，那条长长的尾巴末端，不是毛茸茸的尾尖，而是一根闪烁着寒芒的细针！
“此乃三阶妖兽——绣兽，”巴列巴解释，“天生擅长隐匿、钻地，尤喜偷食各类灵植灵果，速度奇快，尾针有麻痹之毒。它盯上那株地心火莲了！”
只见那绣兽趁着地火毒蛟被凌衍一道凌厉的丹诀逼退的瞬间，化作一道黑黄相间的闪电，嗖地窜到地心火莲旁，小爪子快如幻影般一刨，竟将那整株火莲连同根部一块炽热的岩石一起挖出，抱在怀里，扭头就跑！
“警报！绣兽已得手！根据其行动轨迹模拟，它将在三十息后穿过熔火深渊东北侧的裂隙，进入落星森林外围。而气运之子叶枫及其小队，此刻正在那片区域执行清扫任务，极有可能与绣兽遭遇并截获地心火莲！”
巴列巴的声音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叮——！宿主，来活儿了！紧急截胡任务“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抢在叶枫前头，把那只绣兽和它怀里的地心火莲都给咱弄过来！办成了，三万积分和火莲都归你；办砸了嘛。嘿嘿，随机没收你一种感官十二个时辰。看你现在这暴躁劲儿，要不先体验一下味觉失灵？”
一旁弹幕还在煽风：
“搞快，搞快！叶枫都快摸到绣兽尾巴了！”
“开盘了，开盘了。”
“娃，别怂，上去薅他！”
凌栖迟看得心头火起！好你个叶枫，抢机缘抢到我哥头上了？！虽然现在是那只绣兽动的手，但天道果然还是偏向你！
“巴列巴，熔火深渊离这儿可不近，我怎么立刻过去？”凌栖迟急了，她还没筑基，无法御剑。
“商城限时特供：‘神行千里符’，激发后可进行短距离空间跳跃，足够你赶到落星森林外围。售价2000积分，要吗？”
“要。”凌栖迟毫不犹豫。积分没了可以再赚，机缘被叶枫抢了，她能呕死。
“兑换成功。坐标已锁定落星森林东北侧边缘，激发！”
凌栖迟手中瞬间多了一张古朴的符箓，她毫不犹豫地将灵力注入。符箓燃烧，一股强大的空间之力包裹住她，眼前景象瞬间扭曲。
短暂的失重感后，凌栖迟踉跄一步，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片陌生的密林。空气中还残留着叶枫那伙人灵力的驳杂气息，前方不远处正是呼喝与打斗声的来源。
她立刻屏息，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滑至一棵巨树之后，目光穿透枝叶缝隙，瞬间锁定了战场。硬抢肯定不行，得智取！
扫过战场，注意到绣兽的嗅觉似乎异常灵敏，小鼻子不时抽动。
“呵，鼻子灵是吧？”凌栖迟眼底闪过坏水，“那就给你来个气味盛宴！”
她迅速从储物戒里掏出两个小瓶。一瓶是‘中级百兽沸腾散’，效果比初级版强数倍；另一瓶则是她之前的失败作品‘万年陈垢丹’，用几种恶臭灵植的边角料搓成，杀伤力为零，侮辱性极强。一旦砸碎，那味道，堪称‘发酵了千年的上古凶兽口臭’，能熏得苦修多年的老僧道心不稳，只想还俗。
看准绣兽被叶枫一道剑气逼得转向的瞬间，凌栖迟出手如电！她将沸腾散撒向绣兽身后和侧翼的林地，同时将两颗陈垢丹精准地砸在叶枫团队前方和另一侧的空地上！
“噗嗤…噗…”
轻微的爆裂声后，一股混合了腐烂、腥臊、以及某种陈年老坑般的气味猛地弥漫开来！与此同时，撒了沸腾散的林地也传来窸窸窣窣的躁动声。
“呕……什么味道？！”
“我的眼睛……这气味辣眼睛！”
叶枫等人首当其冲，被那恶臭熏得头晕眼花，下意识后退掩鼻，阵型瞬间散乱。林中的小动物们也因沸腾散而惊慌四窜。
那绣兽更是被这前后夹击的“气味攻击”搞得晕头转向！身后的林地让它不安，左右和前方则是致命的恶臭区域！它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几乎是凭着求生本能，朝着唯一一个没有异味传来、也是凌栖迟藏身的这个方向，拼命窜来！
就是现在！
凌栖迟算准时机，在绣兽化作的黑黄影子即将掠过她藏身大树的一刹那，早已准备好的特制小网兜猛地罩下！
那绣兽反应极快，受惊之下“咪嗷”一声尖叫，带着麻痹毒素的尾针如同闪电般刺向网兜！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网丝上灵光急闪，竟真的挡住了这一刺，但坚韧的网兜也被划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凌栖迟心头一紧，手疾眼快，根本不给它第二次挣扎的机会，隔着网兜精准地捏住了绣兽命运的后颈皮！——这是很多猫科妖兽的弱点。小东西果然身体一僵，挣扎力度小了不少，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怀里还死死抱着那株红光流转的地心火莲。
“小东西，这下跑不掉了吧？以后就跟我干了啊。”凌栖迟低笑一声，麻利地连兽带莲一起塞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内壁贴了隔绝符的灵兽袋里，拉紧袋口。
“哈哈！关于我抢劫时顺手拐走了对方运输员这件事”
“绣兽：我当时害怕极了！说好的只是偷个菜，怎么还包分配终身工作了？”
“总结：你赚了火莲和宠物，我们赚了乐子，只有叶枫……赚了一身味儿。”
弹幕顿时炸开了锅，此时，罪魁祸首凌栖迟，早已借着敛息符和树林的掩护，溜出了上百丈远。
她刚松一口气，就感到丹田一阵抽痛，灵力近乎见底——连续使用神行千里符和维持高强度的敛息、投掷，对她这练气五层的身子还是负担太重。
“巴列巴，”她一边肉痛一边喊，“兑换一张‘神行百里符’，坐标定位我哥刚才战斗的熔火深渊附近，安全第一！”
“叮——‘神行百里符’售价500积分。检测到宿主灵力低于15%，连续空间跳跃有晕厥风险，建议同步兑换‘初级回灵散’，售价100积分。”
“奸商！趁火打劫！”凌栖迟骂归骂，还是果断点头，“打包！快！”
“成交。”
微光闪过，一枚符箓和一颗丹药落入她手中。她吞下回灵散，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暖流补充进干涸的经脉，不敢耽搁，立刻激发了符箓。
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下一刻，她已出现在熔火深渊外围的一处山崖上，带着硫磺气息的热风扑面而来，远处深渊入口传来的灵力波动和蛟龙怒吼，比系统画面里更加清晰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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