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少年掳走的江绪,双手被铐住站在避水球里,欣赏着路过的游鱼,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完全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
也不知道维克斯怎么样了,爆炸发生过于突然。
江绪吟唱完乐章,用自己剩余的力量默默护住了维克斯身体,并把一丝力量存于他体内。
站在他身边的少年,长满羽毛的胳膊骨折,大臂被刺穿在不断流血,血滴滴哒哒往下掉。
他另只手死死捂住伤口,艰难地用衣服包扎,额头的冷汗如雨落下。
江绪转身看他,“需要帮忙吗?”
少年偏头瞪他一下,选择无视他又自己研究包扎伤口。
被无视的江绪也不气馁,往前俯身抬起手,指尖触碰外面的游鱼与其互动,嗓音沉缓:“为人渣卖命,你有什么东西落在他那里了吗?”
身侧少年的动作明显顿了一秒,又装作无事继续包扎,再次无视江绪。
江绪嘴角微微上扬,与远处的鲨鱼对上眼,接受到示意,鲨鱼调头往后迅捷游走。
少年没注意到江绪这个小动作,满脑心思扑在伤口上面。
江绪把情报问得差不多了,收回手侧身看向少年,阴恻恻低语:“我从刚刚就一直想说,你的脸坏了。”
少年身体僵直,脸上浮现出恐惧的表情,沾血的手掌心攀上自己的脸,左右摸都没有摸到是哪里坏了。
听到身边的嗤笑声,他冷下脸来看向江绪,眸子里都是杀意。
江绪冲他耸耸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漆黑的眸色变成暗红色的眼眸,充满猛兽的攻击性,“你的眼睛一点也不像我。”
“闭嘴!”
少年勃然大怒,气得脸红脖子粗,气愤看向江绪,眼底里恨意浓浓…似乎还带着无声的控诉。
江绪微微眯了眯眼,问:“我们在哪见过吧?”
少年怔愣,慌张匆忙地挪开视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既然没有,为什么移开视线?”
江绪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步步紧逼,身子前倾脑袋靠近他,墨黑的眼睛似乎要把他看穿。
江绪的脸庞在眼前倏地放大,少年忽然感觉江绪的脸好熟悉,可他每天都看自己的脸。
早就厌恶了江绪的脸,也厌恶透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
脑中闪过零零碎碎的片段,太阳穴抽痛,突如其来的痛感使他身体开始不稳。
大脑变得混乱,记忆杂乱撞到一块,和他现有的记忆碰撞。
强烈的啃咬蚀骨之痛让他痛不欲生,双手紧紧抓住脑袋,指尖狠狠划过头皮。
视角里,一个高大的成年男性…在踢篮球…这是谁?
画面一闪,面前摆放着满满当当的菜碟,里面还有冒着热气腾腾的菜肴…视线里肥嘟嘟的小手去抓桌上的饺子…却被人用筷子打了回来。
……他们在说什么?
听不清楚……这是……谁的记忆?
谁的记忆?!
不……不是他的,这不是他的……记忆…不…是…
脑子里似有海水浪潮汹涌冲进来,视线快被黑暗吞噬时,体内爆出嫣红的力量把少年脑海中快要冒出头的记忆,悉数镇压下去。
全程目睹这一切的江绪,眉头紧锁。
这少年记忆被人刻意抹去了。
那一瞬间冒出的力量太熟悉了,就像是他原本的力量。
想到八年前救下的那个孩子,如果还活着,应该就和少年这样大。
他隐约记得那孩子手上有一个胎记,视线随之去看少年的手背,洁白如霜、瘦弱的手背没有记忆中的疤痕。
不是?
在他沉思的时间里,水球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四分五裂的岛屿静卧深海中,鱼儿在它的表面啃食、挖洞以作巢穴,留下满是沟壑的痕迹。
随后,海藻悄然攀附,在这些坑洼之间扎根生长,成了岛屿新的外衣。
海草在水中舒展身姿,摇曳着铺满岛屿表面。
地下,旧日的骸骨早已被岁月掩埋,海草那盘根错节的发达根系,静静覆盖住了那段无人知晓的痛苦过往。
江绪脑袋忽有些疼,许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胸口胀得难受。
他双拳握紧手部肌肉被绷直,怒火和恨意让血管都在轻微发力,面部肌肉紧绷着。
阿波罗,你竟然能在毫无内疚地活在这里。
不怕他们的冤魂缠上你吗?
听见咕咚的吞咽声,他冲身边的少年看去,少年的脸色白得吓人,眼底布满恐惧,似乎过了这扇门里,里面会有吃人的妖怪跑出来的神情。
少年振臂一呼,被水草挡住的大门出现,在江绪眼前缓慢打开。
胳膊冷不丁被人拉住,少年半拉半拽他往里快速游,沉重的铁门迅速关上,把海水隔绝在门外。
少年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不多时啪嗒一声,淡蓝的灯光瞬间亮起,照亮眼前幽暗的长走廊。
江绪眼睛被灯光晃到闭上,再次睁开眼时,瞳孔骤然放大。
少年对此习以为常,迈步走过去,无视脚下及左右的一排排器皿。
透明玻璃的走廊四面,全是玻璃器皿,里面装着的是无数的实验体,有的长着蛇尾巴,有的长着翅膀,还有的是鱼尾。
他们紧闭双眼像瓷娃娃沉睡在里面,玻璃躺着大小不一的线,连接上器皿再连接到他们身体各处,玻璃容器里面的水不断浮出水泡。
脆弱的生命被困在这小小的器皿之中,无法逃离,只能任人摆布。
亦如当年七岛上被困的孩子们,从未逃脱过这座牢笼。
江绪安静跟在少年的身后,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踩到光滑的玻璃上面,表情凝重。
厚重的鞋底与玻璃摩擦发出脆响。
他心情差到了极点。
视线不敢再乱瞟,直视前方的长廊,江绪眼圈发酸,扯了扯胸口处的衣领,难受地吐出口气。
这里的空气,闷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心里下定决心,他猛抬手张嘴咬在拇指处,铁锈味充斥口腔的瞬间,脑子也跟着清醒,把心底窜到喉咙的怒火压下去。
少年闻到血腥味,脚步顿住,回眸看向江绪,说:“你吵醒它们了。”
江绪刚想问谁,四面八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脚下玻璃的淡蓝色的光亮在这一刻倏地变暗。
四下里彻底陷入死寂的黑暗,没有一丝光线可寻。
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每一道目光都带着阴森的寒意与毫不掩饰的贪婪,紧紧黏在猎物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其撕碎。
江绪喉咙紧了紧,嘴角一勾,红瞳乍现,与那些视线对上。
贪婪被撞得稀碎。
此刻,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对调。
被铐住手腕的江绪只是直直站着,少年莫名滋生觉得他可以赢过那个魔鬼的念头。
不过两秒,这个想法就被他掐死腹中,没有人能从魔鬼手里逃脱。
没有。
江绪也没逃过囚笼。
逃不掉的,都逃不掉。
“试都没试,你怎么知道逃不掉?”
清冷嗓音里裹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轻轻落在空气里。
少年抬眸,恰好与身形高大的江绪撞个正着——对方眼底满是胸有成竹的笃定,连一丝畏惧都寻不见。
江绪步步逼近,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牢牢锁住他。
少年下意识往后退,后背骤然贴上冰冷的玻璃,凉意瞬间顺着衣料渗了进来。
只见江绪再度道:“什么都还没做,就否定了自己,一直给自己下这种心理暗示,是会疯掉的。”
少年坚守的信念溃不成军,被江绪就这么血淋淋翻了出来。
他想要逃,逃离这个牢笼,每时每刻都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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