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卦符】朦胧玄光渐敛,卦象于心间清晰浮现——风火家人。
鹿笙凝视此卦象,指尖无意识地在控制台上轻叩。《弈天筹》随之运转,解析此卦于当前情境下的寓意:“家人,利女贞。明家内之事也。巽上离下,风自火出,外有风动(巽风崖),内有火燃(亟待解决之事)。卦辞强调‘利女贞’,于我而言,或指向需以柔韧、细致之道处理,而非刚猛强攻。‘风火家人’亦有‘薪火相传’之象,与此行目的地‘巽风崖’及求援的‘风吼族’隐隐相合……”
此卦并非大凶,甚至暗示着某种内在的关联与契机,但“风”亦主变数,预示着此行绝非简单的支援任务,内部恐有隐情。
“既非死局,便有操作空间。”鹿笙心中定计。她并未因卦象非凶而大意,反而更加警惕。“利女贞”提醒她需更注重策略与隐匿,而非蛮力。
“破界”星槎再次进入潜行状态,朝着天风星域“巽风崖”方向驶去。这一次,她将“尘影符”、“坤元迹敛”以及新近悟得的《星遁秘要·浮光掠影篇》催发到极致,星槎仿佛彻底融入了虚空背景辐射的细微波动中,难以察觉。
越是接近天风星域,周遭环境越发印证了“风”之特质。虚空中并非绝对真空,而是充斥着永无休止的宇宙风,裹挟着稀薄的星际尘埃与碎片,吹拂在星槎护罩上,激起淡淡的涟漪。远方,那标志性的“虚空风暴带”如同一条横亘星海的灰白色湍流,无声咆哮,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巽风崖观测站,便建立在风暴带边缘一处相对稳定的巨大浮空山峦之上,如同惊涛骇浪旁的灯塔。
鹿笙没有直接靠近观测站,而是在数个安全距离外的坐标点短暂停留,利用“星瞳”与增强的空间感知进行远程扫描。
观测站外围的防护阵法果然破损严重,多处能量节点黯淡无光,主体建筑也有明显受创痕迹,但……出奇的安静。没有激烈的能量残留,没有大规模战斗后的混乱景象,只有一种死寂的破败感。更让她心生疑窦的是,根据资料,此地应有“风吼族”协防,但扫描范围内,并未发现任何风吼族修士活动的明显迹象。
“不像强攻,更像是由内而外的……瓦解?或者,袭击者的目标非常明确,手段也极其精准?”鹿笙心中推测。她尝试通过巡风使令牌连接观测站的内部通讯频道,只有一片杂乱的忙音。
情况果然不简单。
她小心翼翼地驾驭星槎,借助宇宙风与尘埃云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向观测站背向风暴带的一侧。在这里,她发现了一处因阵法失效而暴露出的隐蔽维护通道入口。
通道内一片漆黑,应急照明系统均已损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某种金属冷却液泄漏的刺鼻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极难察觉的腥甜气息。
鹿笙收敛所有气息,如同壁虎般贴附在通道壁上前行,指尖随时准备激发寂灭雷指。“星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扫描着前方。
前行数百丈,通道开始出现岔路,地上散落着一些损坏的法器碎片和凝固的、颜色发暗的血迹。从血迹的喷溅形态和法器碎片的分布来看,战斗似乎爆发得很突然,且并未持续太久。
她选择了一条通往主控室方向的岔路。越是深入,那股腥甜气息似乎浓郁了一丝,同时,她怀中的寂灭令,竟再次传来了微弱的、带着一丝警示意味的温热!
“又是这种感觉……”鹿笙心头一凛。这与之前在“青铜巨构”和遭遇“暗影”时的感应颇为相似,但更加隐晦,更加……“陈旧”?仿佛残留于此的气息已经存在了一段时间。
她更加谨慎,将一枚得自“青铜巨构”语法库的上古隐匿符文临时加持己身,效果竟出奇的好,让她与周围环境的阴影几乎完美融合。
终于,主控室的大门出现在前方。大门扭曲变形,似乎被巨力从外部强行撕开一道缝隙,内部一片狼藉,控制台大多黑屏,只有少数几块屏幕闪烁着不稳定的雪花和错误代码。
鹿笙屏息凝神,从门缝悄然潜入。
主控室内景象更为惨烈,数具身着灯塔制式服饰的修士遗体倒伏在地,早已气绝多时。他们的死状极为诡异,身体表面没有明显外伤,但面色青黑,眼眶深陷,仿佛一身精气神被莫名抽空。而在主控室中央,原本布置核心阵法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大坑,坑内残留着强烈的空间波动和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朽与腥甜的能量余烬。
鹿笙的目光瞬间被坑底一角,半掩在灰烬中的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一片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似布非布、似皮非皮的暗红色残片。残片上,用一种极其古老、连“青铜巨构”语法库中都未有记载的暗金色纹路,绘制着一个模糊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火焰徽记。
就在她看到这徽记的瞬间,识海中那枚代表着“青铜巨构”协议标记的齿轮虚影,竟不受控制地轻微震颤了一下!与此同时,一段极其模糊、跨越了万古时空的碎片信息,仿佛被这徽记引动,突兀地涌入她的脑海:
“…薪火…不灭…传承…断…”
“…看守者…叛…‘噬’…”
“…‘墟’…归来…”
信息戛然而止,但那“火焰徽记”以及“薪火”、“看守者”、“噬”、“墟”这几个关键词,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鹿笙的心头。
她瞬间明白了寂灭令的警示来源,也隐约猜到了巽风崖观测站遭遇了什么。
这绝非普通的袭击!此地隐藏的秘密,恐怕与上古“寂灭一脉”的传承,乃至某种可怕的背叛与“吞噬”有关!那暗红色的残片与火焰徽记,极可能是某位“薪火传承者”留下的最后印记!
而袭击者,目标很可能就是这残片,或者与之相关的“薪火”传承!观测站的驻守修士和风吼族协防力量,恐怕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或是因发现了什么而被灭口。
她毫不犹豫,立刻以寂灭道韵包裹手掌,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暗红色残片拾起,封印入一个特制的玉盒中。此物关系重大,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尤其是可能与“噬”相关的势力。
就在她收起残片的刹那——
“嗖!嗖!嗖!”
数道凌厉无匹、带着撕裂特性的青色风刃,毫无征兆地从主控室破损的穹顶处射入,目标直指鹿笙周身要害!袭击者竟能瞒过她的感知,潜伏至今!
藏智于内,洞察先机。鹿笙在进入主控室前便已预设了数种应对突袭的方案。面对袭来的风刃,她并未硬接,而是脚下步伐一错,《星遁秘要》施展,身形如同鬼魅般留下几道残影,真身已借助室内复杂的地形与设备残骸,瞬息间横移数丈!
风刃击空,将她留在原地的残影撕碎,狠狠斩在地面和墙壁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鹿笙稳住身形,抬眼望去,只见穹顶破口处,三道笼罩在淡青色旋风中的身影悄然浮现,冰冷的杀意将她牢牢锁定。他们的气息与宇宙风融为一体,若非主动现身,极难察觉。
“风吼族?”鹿笙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随即否定。这些袭击者的气息虽然带着风特性,却更显诡谲、阴冷,与资料中描述的风吼族那种狂放不羁的风格截然不同。
而且,他们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正好在她收取了那暗红色残片之后。
看来,这“巽风崖”的水,比预想的还要深。真正的威胁,或许并非来自那片狂暴的“虚空风暴带”,而是隐藏在风平浪静之下的……人心鬼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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