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上那点亮晶晶的粉末，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苏晚晴混乱的思绪里。林薇薇那个“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吗？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她的挑衅？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她想起神秘人的话——“她很会演戏”。想起林薇薇跌倒时傅靳言瞬间的紧张，与面对自己烫伤时的冷漠形成的鲜明对比。
如果林薇薇真的在演戏，那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巩固傅靳言的怜爱，并进一步打压自己这个“替身”吗？
苏晚晴坐在客房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上那点可疑的粉末。她需要证据，任何能支撑她怀疑的证据。否则，这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测，在傅靳言绝对的信赖面前，不堪一击。
可是，她被软禁在这里，与世隔绝，能从哪里找到证据？
第二天，苏晚晴开始留意身边的一切细节。送餐的女佣，打扫房间的佣人，甚至窗外巡逻保镖的规律。她表现得比以往更加顺从和麻木，大部分时间只是坐在窗边发呆，或者躺在床上，尽量减少存在感。
送来的午餐依旧清淡寡味，似乎是为了惩罚她前几天的“不安分”，连一点油腥都少见。她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或许是饮食不规律加上精神压力，她感到一阵轻微的胃部不适，有些反酸。
当那个年长的女佣来收餐盘时，苏晚晴犹豫了一下，用尽量平淡的语气开口：“阿姨，我有点胃不舒服，能不能……帮我买点普通的胃药？或者，问问厨房有没有苏打饼干？”
这是她的一次试探。她想看看，傅靳言所谓的“切断一切联系”，是否严格到连这种基本的生活需求都禁止。
女佣收拾餐盘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苏晚晴一眼。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比看其他人时少了一丝轻蔑。她低下头，声音平淡无波：“苏小姐，先生的吩咐是，您的一切用度都由宅邸负责，不能经外人之手。如果您不舒服，我可以告诉管家，请家庭医生过来。”
请家庭医生？动静太大，而且来的医生必然是傅靳言的人。苏晚晴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用了，可能只是有点着凉，休息一下就好。”她不想节外生枝。
女佣没再说什么，端着餐盘离开了。
试探失败。苏晚晴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傅靳言把她看得太紧。
她起身，准备将房间里那个小小的废纸篓清理一下——这是她被允许的、为数不多的“活动”之一。就在她将废纸倒入一个大垃圾袋时，一张被揉成一团的、质地特殊的纸张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不是普通的打印纸或便签纸，更像是一种……医院缴费单的纸张。
她的心猛地一跳。
苏晚晴迅速将那张纸团捡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
果然是一张缴费单的副联，来自一家名为“康宁”的私立医院。这家医院并非林薇薇入住的、也是她父亲所在的那家顶级私立医院，而是一家以治疗精神和心理疾病闻名的专科医院。
缴费日期是……林薇薇“归来”的前两天！
患者姓名栏被撕掉了一部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林”字。缴费项目名称是英文缩写，看起来十分古怪，不是常见的检查或药品名。
苏晚晴的心脏狂跳起来。林薇薇在“归来”前，去过一家心理专科医院？她有什么心理或精神方面的问题需要治疗？这和她的“失踪”与“归来”有没有关系？
她大学时辅修过心理学，对这些专业名词缩写有些印象。她努力回忆着，其中一个缩写似乎与某种用于稳定情绪、但副作用包括嗜睡和肌肉无力的药物有关。另一个，则与深度心理干预治疗相关。
一个需要接受这种治疗的人，会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纯净无害、柔弱不能自理吗？
苏晚晴拿着这张皱巴巴的缴费单，手心里全是冷汗。这或许不能直接证明什么，但这绝对是一个重大的疑点！林薇薇的形象，在她心里开始出现裂痕。
她将缴费单仔细抚平，藏进了素描本最后几页的夹层里。这是她目前掌握的，唯一一点实质性的、可能指向真相的东西。
藏好缴费单，苏晚晴坐回窗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林薇薇的秘密，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这张意外发现的单据，像黑暗中露出的一线微光，虽然微弱，却指明了可能的方向。
她必须想办法知道更多。关于那家康宁医院，关于林薇薇到底接受了什么治疗。
可是，她该怎么查？她连这扇门都出不去。
就在这时，她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声，以及傅靳言和林薇薇回来的动静。今天他们似乎出去得不久。
苏晚晴立刻收敛心神，恢复成那副麻木呆滞的模样。
不一会儿，她的房门被敲响。门外是管家的声音：“苏小姐，先生请您下楼一趟。”
傅靳言找她？又有什么事？苏晚晴的心提了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藏缴费单的地方，确认无恙，才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楼下客厅里，傅靳言和林薇薇坐在沙发上。林薇薇靠在傅靳言身边，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脸色似乎比上午更苍白了些，眼神怯怯的。
傅靳言看到她下来，脸色阴沉，直接将一个东西扔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那是一个小小的、看似普通的纽扣电池。
“这是在你房间窗台外面的花盆里发现的。”傅靳言的声音冷得能结冰，“微型窃听器的电池。苏晚晴，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苏晚晴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窃听器？她的房间外面？什么时候的事？是谁放的？
她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林薇薇那双看似无辜、却在她看去时迅速躲闪到傅靳言怀里的眼睛。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苏晚晴的脑海——
难道，她发现缴费单的事……被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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