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保镖队长正站在地下二层走廊的尽头。他看了一眼消息内容,是顾晏辞发来的那句:“她不是任务目标,是必须被保护好的人。”他把手机收进内袋,抬手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角落里的信号屏蔽器闪着红光。他走到桌前,放下公文包,检查了一遍通讯设备。确认没有任何外部连接后,他才按下墙上的开关,顶灯一格一格亮起来。
三分钟后,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保镖A先进来,穿着深灰色夹克,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笔记本。他看了眼队长,没说话,在靠门的位置坐下。接着是保镖b,戴着帽子,风衣下摆沾着雨水,进门后顺手摘了帽,放在腿边。最后进来的是保镖c,背着双肩包,头发有些乱,眼睛底下有明显的疲惫。
三人坐定,谁都没先开口。
保镖队长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投影幕布前。他没有打开任何电子设备,只是背对着他们说:“这次的任务,不记录在系统里。所有信息只在这间屋子出现,出去之后,谁都不能提名字,也不能讨论细节。”
保镖A低头翻开本子,笔尖悬在纸面上。
“目标人物叫苏晚。”他说出这个名字时声音压得很低,“她是一名外卖员,住在城南老小区一带。没有背景,不涉及任何案件,也没有安全威胁。”
保镖b皱了下眉,刚要开口,被队长抬手拦住。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也不会给你们更多解释。我只告诉你们一件事——三年前,我们执行过一次失联保护令,那次的对象至今没人知道是谁。现在的规格,和那时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她不知道我们在看。”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
保镖A合上笔盖,轻声问:“行动目的?”
“不是监视,也不是追踪。”队长转过身,看着他们,“是观察。我们要知道她的日常节奏,有没有异常行为,身体状况如何,情绪是否稳定。但绝不能让她察觉。一旦她发现不对劲,整个行动就失败。”
保镖c摸了摸背包侧袋,掏出一台小型主机,放在桌上。“需要搭建独立回传系统?”
“对。用私人基站中转,避开公司网络。数据加密等级按S级处理。”
保镖c点头,手指在主机外壳上敲了两下。“我可以做,但得单独作业。代码不能经手第二个人。”
“可以。外围模块找技术部调两个临时人员,但核心部分只能你一个人碰。”
“明白。”
队长走到桌边,从公文包里抽出三份纸质文件,分别递过去。每一份都只有几页,没有封面,也没有编号。
“保镖A,你负责情报整合。”他指着第一份文件,“从今天起,接入外卖平台公开打卡数据、超市支付记录、药店购药信息。分析她的出行规律和生活轨迹。不准联网同步,所有资料用离线终端保存,每日销毁原始记录。”
保镖A接过文件,快速翻了一遍,开始记要点。
“保镖b,你是实地跟进。”队长转向他,“你的任务是保持安全距离,实时掌握她的动向。记住三条:第一,不要出现在她常走路线的固定点位;第二,视线接触不能超过三秒;第三,如果她突然改变路线或表现出警觉,立即撤离并上报。”
保镖b把风衣扣子系好,低声说:“明白。”
“还有。”队长停顿了一下,“她喜欢走小巷,尤其是下雨天。你要学会预判她的选择,提前布点,但不能留下痕迹。穿的衣服颜色每天换,交通工具也要变。”
保镖b点头。
“保镖c。”队长看向最后一人,“你负责技术支持。除了建系统,还要开发一个提醒程序。当她靠近医院、药店、派出所这些地方时,自动标记时间地点。另外,做一个低功耗定位模块,接在她电动车的尾灯位置,明天之内装上去。”
保镖c眉头微动:“电动车有锁。”
“她每天早上七点四十分出发,八点前会停在阳光街拐角修车摊十五分钟。那是唯一机会。”
保镖c沉默几秒,把主机重新塞进包里。“我能安排。”
队长环视三人:“这不是普通的安保任务。她不是敌人,也不是嫌疑人。她是……必须被保护好的人。我们的存在,是为了让她继续过她想要的生活——安静、平稳、不受干扰。哪怕风吹草动,也要挡在外面。”
三人同时点头。
“从现在起,我们四人组成‘影组’,代号‘守灯’。”他拉开公文包拉链,取出一块金属牌,放在桌中央,“这是通讯凭证,每人轮流持有。所有指令通过加密频道传递,频率每天更换。任何人违反规程,后果自负。”
保镖A伸手拿起牌子,看了看背面刻的数字,放进胸前口袋。
“会议结束。”队长关掉屏蔽器电源,站起身,“保镖A马上开始数据采集,保镖b去熟悉她最近的活动范围,保镖c今晚必须完成系统框架。明天早上六点,我要看到初步运行报告。”
三人起身,动作整齐。
保镖c临出门前忽然停下,回头问:“如果她搬家呢?或者彻底断掉电子支付?”
队长站在灯下,声音很轻:“她不会走太远。她需要工作,也需要正常生活。她不是逃犯,只是不想见某个人。”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顿了一下。
她是想好好活着的人,不是想消失。
“所以她会留下线索。”他低声说,“哪怕是一杯牛奶,一碗面。”
保镖c没再问,转身走了。
门关上后,队长独自站在空房间里,把桌上的文件一张张撕碎,扔进碎纸机。机器运转的声音持续了十几秒,直到最后一片纸屑落下。
他走出会议室,走廊灯光昏暗。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保镖c发来的消息:
“系统命名已完成,服务器代号‘阿辞’。”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回复:
“同意。启动一级防护协议。”
发完这条,他把手机放回口袋,走向电梯。
地下车库的灯一格一格亮起,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走到宾利车旁,他停下,从内袋摸出一张折叠的便利店小票。那是几天前从顾晏辞办公室带出来的复印件,上面写着热牛奶和关东煮的订单记录,日期是去年冬天。
他展开看了一会儿,然后点燃打火机。
火焰跳了一下,纸边开始卷曲变黑。
他松开手,看着它烧到一半,落入旁边的金属桶里。
灰烬落下的瞬间,手机又响了。
是保镖A发来的第一条汇总信息:
“目标今日行程已还原——七点三十二分取餐,九点零七分进入超市,购买米、青菜、儿童退烧贴。未发现异常接触。”
他看完,把手机举到眼前,指尖划过屏幕,准备回复。
拇指刚碰到发送键,突然停住。
他抬头看向车库出口的方向。
一辆灰色电瓶车正缓缓驶过栏杆,骑车的女人戴着帽子,左手腕上露出一截褪色的蓝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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