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息时间后，曾铁桶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曾村长。
这...这就没了？
小时候那个高大威猛，他怎么反抗，都反抗不了的男人，就这样轻易的死了？
还是被他亲手杀的！
小时候刚刚得知真相的时候，他想杀了这男人的心都有了。
也不是没反抗过，想让这老东西别来找他阿娘了。
可惜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
才六七岁的孩子，被一个成年男人痛打，拳拳到肉。
那种压迫感，哪怕过了许多年，他仍然记忆犹新。
后来他长大了，开始知道如何利用老东西给自己铺路。
别人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也就说不上徇私，他很快就坐上了大队长的位置。
不过这些都是这老东西欠他的，他不会有任何感激之心的。
这些年，他之所以一直没动手。
一来是阿娘还活着，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
这么些年了，都过了大半辈子了，早就把这老东西当成自己的丈夫了。
一直在劝他放下仇恨，以后好好孝顺这老东西。
为了让阿娘高兴，所以他才一直隐忍不发。
但是前些日子阿娘没了，他也没了顾忌。
二来是他以前一直想当大队长，想在村里确认自己的权威。
这老头可以帮他。
若是换了一个人当村长，他还真不一定能当上大队长，手底下也没有那么多弟兄。
乱世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只要他有粮食，就能养着许多人，别人想要弄他，就得掂量掂量。
如今他已经当上了大队长，村里又囤积了这么多粮食。
这老头也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都是你自找的！”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曾铁桶忍不住自言自语。
他虽然带着兄弟们抢粮，杀人如麻。
但是这毕竟是亲生的父亲，心里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开始思考怎么收尾......
“阿娘，咱们还跟不？”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她们的水还没打呢，明珠看向杜若。
“跟上去，水什么时候来打都行！”
村长都没了，看来村里要闹起来了，更方便她们行事。
娘俩一路跟着曾铁桶，躲过了巡逻队，又避开了路口守着的两个小伙子，终于来到村子的前门。
也就是娘俩白天进来的那条街，其他姓氏的村民几乎都在那条路上等死。
只见曾铁桶扛着尸体，沿着房子的后背悄悄靠近那堆生病的人群。
杜若果然没有预料错，这些人晚上也是不回家的，就在路边生起了一个火堆照亮。
可能是人多了，就算绝望，也没有那么难熬。
所以他们始终没有回家。
火堆旁边就摆着烧火的材料，依稀能看出是各种房梁、门窗和家具。
他们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都拿来烧火了。
毕竟上山砍柴后还需要扛回来，是一件很耗费力气的活。
以他们现在的身体条件，是很难支撑的。
两人蹑手蹑脚的跟着曾铁桶，离人群越来越近。
最后，见他终于在最靠近人群的一栋房子后面停了下来。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看得很清楚。
曾铁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钻进了两栋房子之间的巷子里。
那巷子很小，大概能容一个人走过的样子。
过了一会，就两手空空的出来了，看样子是把尸体丢在巷子里了。
这是想把村长的死，嫁祸在这些生病的人的身上？
两伙人本来就有旧怨。
若是村长又死在了他们手里，那曾家族人的愤怒肯定都朝着这些外姓人撒了。
这些人这么虚弱，哪里是曾家人的对手。
可以预见的是，明天肯定会流血，而且要流不少血。
而曾铁桶作为大队长，本来手底下就有人，号召力很强，威望很高，算是年轻有为。
若是他明天再组织人来给曾村长报仇，那下一任村长的位置基本就坐稳了。
好一个一箭双雕！
“这人太坏了！”
听完阿娘的分析，明珠忍不住吐槽。
“是啊！这世上坏人很多的，就连阿娘也算不上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杜若摸了摸女儿的头顶，有些感慨的说。
她虽然不会故意作恶，但是也没干过什么善事。
若是有人挡着她的路，她也是会杀人的。
就比如现在，她又要去杀人了。
“不！阿娘是好人，咱们只杀坏人，都是那些人自找的。”
明珠有些不高兴的嘟囔，她阿娘就是好人。
若她们是坏人，就该把柳家村的人全杀了。
杜若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带着明珠又跟了上去。
......
把老东西放下后，曾铁桶就急匆匆的往回赶。
他的衣服沾了血，得赶紧回去换掉才行，若是被人看见了就麻烦了。
那老东西虽然不是个人，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有点威望在。
更何况他还有妻子和儿子。
曾存粮虽然是个蠢货，但李氏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想到这里，他免不了又加快了脚步。
不过他还没急糊涂，知道抄小路回去，而不是走有人守着的大路。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走过树林边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有人。
“谁？”
“谁在后面？”
“出来！”
“别鬼鬼祟祟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曾铁桶转过头，四处打量了一番。
周围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影，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的房子偏僻，已经靠近村尾了。
因为地势崎岖的原因，其实很容易藏人。
更别说旁边就是一片树林。
这黑灯瞎火的，往林子里一窝，天王老子来了，也找不着人。
“谁在装神弄鬼！”
“给老子出来！”
“别偷偷摸摸的，是见不得人吗？”
......
曾铁桶依旧在咆哮着，这边杜若的弓箭已经对准了他的后背。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就直接送他上路吧。
倒不是为了给曾村长报仇，而是要把村里的水搅得更浑一些，她们才好趁机带着东西跑路。
只听见“嗖”的一声，曾铁桶的后背就插上了两支箭，人直直的向前倒去。
为了一击毙命，杜若是两支箭一起发的。
一直到咽气的那一刻，曾铁桶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死在了白天来打水的唯唯诺诺的妇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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