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阁后山的“净世殿”前,晨雾尚未散尽,三十道身影已如标枪般挺立,在青石板上投下森然的影子。他们周身萦绕的尸气虽被刻意收敛,却仍带着千百年积累的阴寒——为首的赤,额间凝着一道暗红色的纹路,那是旱魃与生俱来的火纹,三百年前曾因失控将整座江城烧成焦土,传闻他走过的河床会干裂三年,飞过的雁群会坠地成灰;左手边的青,指甲泛着淡淡的血光,他曾是血影门最锋利的刀,三年间吸食了七十二位修士的精血,被修行界称为“血煞”;后排那个佝偻的老者更令人胆寒,他是五十年前让江南百姓夜不能寐的“腐骨尸”,所过之处,砖石会腐朽,草木会化泥,连阳光都避着他走……
此刻,这些曾令天地变色的凶物,却换上了统一的玄色战甲。战甲以昆仑冰蚕丝混合镇魂石粉末锻造,甲片边缘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肩甲铸成狰狞的兽首形状,却在双目位置镶嵌着鸽卵大小的清心玉,散发着安抚心神的微光。最醒目的是心口位置,用朱砂混着世界树汁液绣成的“净世”二字,笔画间流转着淡淡的金光,每当尸气试图外溢,金光便会收紧,如同一道温柔却不容抗拒的枷锁。
况天佑站在殿前的白玉台阶上,玄色战甲穿在他身上,少了几分阴戾,多了几分沉凝。他目光扫过众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口的“净世”二字——这两个字,是他亲手绣上去的,一针一线都注入了无垢战体的真气。“我知道你们过去的名声。”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石子投入静水,在每个人心头漾开涟漪,“血尸、旱魃、腐骨……这些名号刻在修行界的典籍里,也刻在无数冤魂的骨头上。”
队伍中,青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想起被自己吸干精血的那位白发道长,对方临终前望着他的眼神,不是恨,是怜悯。腐骨尸垂下头,枯槁的手指绞在一起,袖中露出半截焦黑的木牌,那是他尚未尸变时,女儿给他刻的平安符。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双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瞳孔猛地收缩——三百年前的火光仿佛又在眼前跳跃,他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能“听”到母亲抱着妹妹在火中哭喊的声音,最后连雨水落下时,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但守护阁收留你们,不是让你们对着过去忏悔。”况天佑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十枚玉简,玉色温润,隐隐有流光转动。他抬手一挥,玉简便如归巢的鸟雀,精准地落在每个人手中,“这是‘尸气净化术’,是我用无垢战体的纯阳之力,混合珍珍轮回镜中的愿力炼化而成。它不能让你们褪去尸身,重新做人,却能教你们掌控那股毁灭之力——让旱魃的火不再焚城,让血尸的牙不再饮血,让腐骨的气不再伤生。”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如刀,扫过每一张或僵硬或扭曲的脸:“加入净世小队,不是赎罪。赎罪太轻,轻得像一阵风,吹过就散。你们要做的,是重新活一次——用曾经用来撕裂世界的手,去修补它;用曾经用来咆哮杀戮的喉,去守护它。告诉我,你们做得到吗?”
“能!”三十道声音炸响,震得殿前的古松簌簌落针,连晨雾都被震散了几分。赤向前一步,单膝跪地,玄色战甲与青石板碰撞,发出沉闷如雷的响声。他身后的僵尸们齐齐效仿,三十道身影跪成一片,甲胄相击的脆响连成一片,竟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赤,”旱魃的声音沙哑如磨砂纸擦过朽木,却字字千钧,“愿以千年残躯入净世,若有二心,任凭队长碎尸万段,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三日后,净世小队的首项任务书落在了况天佑案头——围剿亚马逊雨林深处的“血巢”。据守护阁安插在血影门的密探传回消息,血影门残余势力在雨林核心区搭建了一座通天祭坛,用活人精血与灵脉怨气,在半月内转化出上万只低阶僵尸。这些僵尸失去神智,只知撕咬吞噬,已让方圆百里的雨林沦为死地:金刚鹦鹉的羽毛沾满血污,挂在枯枝上随风摆动;美洲豹的骸骨散落林间,被啃得只剩白骨;最可怕的是那片凝聚不散的血雾,正以每日十里的速度扩散,所过之处,村庄里的牲畜无故暴毙,孩童夜夜啼哭,仿佛死神的呼吸。
运输机穿过云层,将三十道玄色身影投放到雨林边缘。刚落地,浓重的血腥味便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混杂着腐叶的腥臭与僵尸特有的尸气,令人几欲作呕。参天古木的叶片泛着诡异的紫黑色,叶脉处流淌着暗红色的汁液,仿佛树木也在流血;脚踩在落叶层上,能清晰地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低头看去,枯枝间夹杂着半腐烂的人骨与兽骨。
赤深吸一口气,暗红色的尸火在指尖腾起,却不再是焚尽一切的烈焰,火苗边缘缠绕着淡淡的金光——这是他三日来不眠不休,将净化术与自身尸火融合的成果。“按计划行事,左翼青队肃清外围,右翼腐骨队稳固灵脉节点,我带中路直捣祭坛。”他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
况天佑站在高处,看着三十道身影如利刃般切入雨林,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赤带领的中路小队推进极快,他所过之处,尸火如莲花般次第绽放,那些被血影门控制的低阶僵尸一旦沾染火焰,身上的黑气便如冰雪遇阳般消融,浑浊的眼珠里闪过最后一丝清明,随即软软倒地,化作普通的尸体。有几只即将扑到赤身上的僵尸,被他反手抓住头颅,掌心金光一闪,便彻底失去了动静。
“缚尸阵!”青的声音在右翼响起。他与四名队员踏着奇异的步伐,手中战刀划出金色弧线,五道光芒在空中交汇,组成一个巨大的五角星阵。阵中困着二十余只狂暴的僵尸,它们嘶吼着冲撞阵壁,却被金光弹回,身上的戾气在阵法中一点点消散。青手持玉简,口中念诵着净化术的口诀,金色的光纹顺着阵纹渗入僵尸体内,那些原本扭曲的面容渐渐舒展,露出了生前的模样——有雨林里的猎人,有背着书包的孩子,还有抱着婴儿的母亲。
“他们还有救。”青看着一只恢复神智的少年僵尸,对方眼中还残留着被转化时的恐惧,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与血污。他忽然想起自己被血影门强行灌下精血的那个夜晚,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渴,理智被兽性吞噬的绝望,手中的战刀握得更紧了,“加快速度,别让血影门的人察觉到动静。”
然而,战斗的动静还是惊动了附近的“月亮村”。村长是个背着猎枪的印第安老人,脸上刻着古老的图腾,他带着十几个手持长矛和锄头的村民赶来,当看到赤指尖跳跃的尸火,以及那些倒地的僵尸时,顿时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是怪物!和那些血尸一样的怪物!他们要毁了我们的家园!”
老人举起猎枪,铅弹带着破空声射向赤的后背。赤刚从一只高阶僵尸手中救下一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小女孩,此刻正将孩子护在身后。他没有躲闪,铅弹击中战甲,发出“叮”的脆响,弹头反弹出去,嵌入旁边的树干里。赤踉跄了一下,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那声“怪物”——这两个字,他听了千年。
小女孩缩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战甲,却忽然怯生生地伸出手,将一颗带着露珠的野果递到他面前。那是一颗亚马逊雨林特有的黄果,果皮光滑,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大哥哥……你刚才救了我,这个给你。”孩子的声音细细软软,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
赤愣住了。他活了千年,见过无数人对他或恐惧地跪拜,或憎恨地诅咒,或谄媚地供奉,却从未有人用这样清澈的眼神看着他,像看着一个普通的少年。更没有人叫他“大哥哥”——这个称呼,三百年前,他妹妹活着的时候,也曾这样叫过他。那双燃烧着尸火的眼眶竟微微发红,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接过野果,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掌心时,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这是他千年僵尸生涯中,第一次被人当作“人”对待。
就在小队即将抵达祭坛时,意外突生。七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树梢,为首的是个面色惨白的老者,正是曾负责看管青的血长老。“叛徒!”血长老的声音尖利如枭,目光死死盯着青,随即又转向赤,脸上露出诱惑的笑容,“旱魃大人,何必为这些凡夫俗子卖命?跟我们回血影门,我主说了,只要你肯归顺,尸界至尊的位置就是你的,到时候三界之内,谁不忌惮你三分?”
赤眼中的尸火骤然暴涨,却不是因为心动,而是被这肮脏的诱惑激怒。他反手一刀,玄铁战刀带着金光劈下,将冲在最前面的血影门修士劈成两半,滚烫的鲜血溅在他的战甲上,瞬间被金光净化。赤提着对方的头颅,掷在刚赶过来的况天佑面前,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意:“队长,谁若敢背叛净世小队,我赤第一个撕了他!”
青早已红了眼。他想起被血长老逼着吸食第一个修士精血时的场景,想起那些在自己爪下化为枯骨的冤魂,手中的战刀如狂风般卷起,瞬间将两名血影门修士斩为齑粉。当他割下血长老的头颅,狠狠碾在脚下时,声音里带着压抑了多年的嘶吼:“这是我欠守护阁的,更是欠我自己的!”
剩余的血影门修士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却被腐骨队的队员拦住。那些曾令人闻风丧胆的腐骨之气,此刻化作束缚的绳索,将黑衣人牢牢困住,金光顺着气纹渗入,让他们在无声无息中化为飞灰。
接下来的一个月,净世小队在清剿血巢的同时,开始主动守护周边的村庄。他们帮村民修补被僵尸撞破的木屋,用净化术清理被尸气污染的水井,甚至在夜里轮流巡逻,用尸气吓退前来偷猎的猛兽。起初,村民们总是远远地看着,孩子们被父母死死拉住,老人握着猎枪警惕地守在村口。直到第七天夜里,一场暴雨引发山洪,眼看洪水就要冲垮村庄的木桥,赤二话不说,纵身跳入洪水中,用身躯挡住溃堤的缺口,其他队员则背着老人、抱着孩子,一趟趟往返于两岸。当黎明来临时,村民们看着赤被洪水泡得发白的皮肤,看着青手臂上被碎石划出的伤口,终于放下了所有戒备。
一个月后,最后一处血巢被捣毁。祭坛崩塌的瞬间,亚马逊雨林上空的血雾如潮水般退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净世小队的玄色战甲上,泛着温润的微光。村民们自发地在林间空地上燃起篝火,月亮村的老村长端来最烈的龙舌兰酒,用粗糙的手掌拍着赤的肩膀,虽然眼神里还有些畏惧,却硬把酒瓶塞到他手里;孩子们围着青,七嘴八舌地问他净化僵尸的法术,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还把自己编的花环戴在了青的头上。
【系统提示:触发支线任务“僵尸救赎”!】
【目标:净世小队3个月内净化5000只低阶僵尸,解救10个被围困的村庄,获得当地人类的认可(至少3处村庄为其立碑)。】
【当前进度:净化低阶僵尸5217只,解救村庄12个,获得5处村庄立碑认可。】
【任务完成度:100%】
【奖励发放:“净世战甲”升级,增幅净化之力30%,压制尸气凶性效果提升。】
况天佑站在月亮村新立的石碑前,碑上用印第安语和中文刻着“守护者”三个字,下面是净世小队三十人的名字,赤、青、腐骨……每个名字都被村民用朱砂描过,鲜艳如血,却温暖如阳。不远处,赤正笨拙地学着给新栽的树苗浇水,他的尸火被控制得恰到好处,只温热土壤,不伤及根须;青坐在篝火旁,教孩子们辨认能驱虫的草药,偶尔被孩子的笑话逗得嘴角微扬;腐骨尸则蹲在角落,用枯槁的手指给一只瘸腿的小狗梳理毛发,动作轻柔得不像个曾令江南胆寒的凶物。
他忽然想起黑袍僵尸曾在决战时说过的话——“僵尸的宿命就是吞噬,唯有鲜血能让我们挣脱生死束缚,获得永恒”。但此刻看着眼前的景象,况天佑轻轻摇了摇头。或许,黑袍僵尸从一开始就错了。永恒并非只有杀戮一条路,僵尸的归宿,从来不是在无尽的吞噬中孤老,而是找到值得守护的光——哪怕只有一次被当作“人”对待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瞬被需要的温暖,也足以让千年孤寂的生命,绽放出比鲜血更耀眼的光芒。
晚风穿过雨林,带着草木的清香与篝火的暖意。净世小队的玄色战甲在夕阳下连成一片,像一道沉默的防线,守护着这片重获生机的土地,也守护着他们自己,那来之不易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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