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开始治疗后，情况慢慢稳定下来。每天输液、吃药，虽然遭罪，但她很懂事，很少哭闹。我守在病床边，看着她日渐苍白的小脸，心里既心疼又庆幸——幸好卖了房子，凑够了治疗费。
可没几天，新的问题又冒出来了。医生说后续化疗需要用进口药，那批药不在医保报销范围内，还要再交12万。我手里的定金只剩18万，除去之前的费用，根本不够。我坐在走廊里，又开始犯愁。
陈凯下班过来，看到我愁眉苦脸的样子，问：“怎么了？是不是乐乐又不舒服了？”
我摇了摇头，把需要12万进口药的事告诉他。陈凯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要不……我们再跟客户商量商量，让他们把剩下的房款提前打过来？”
“我问过中介了，”我说，“客户说要等过户手续办完才给尾款，最少还要等半个月。可医生说这药不能等，最多只能再拖三天。”
陈凯皱着眉，双手搓在一起，看起来很焦虑。我看着他，心里又急又盼——之前卖房子是我提的，现在又要凑钱，我实在没辙了，只能指望他。
接下来的两天，我每天都催陈凯想办法。他要么说在跟客户沟通，要么说在找朋友借，可每次都没结果。到了第三天早上，医生又来催款，说再不交钱，就只能用效果差的国产药，可能会影响治疗效果。
我急得直哭，拉着陈凯的手说：“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啊？不能让乐乐用差的药啊！我们再想想办法，哪怕去借高利贷也行！”
陈凯被我逼得没办法，终于松口：“你别着急，我去取工资卡。里面虽然没多少，但加上之前剩下的钱，说不定能凑一部分。”
我听到这话，心里一下子燃起希望：“真的？你怎么不早说？快去吧，我们赶紧去银行取钱。”
陈凯却磨磨蹭蹭的，说：“我先回趟家拿卡，你在医院等着，我取了钱就过来。”
“我跟你一起去，”我说，“这样能快一点。”
陈凯愣了一下，赶紧说：“不用，你在医院照顾乐乐，我一个人去就行，很快就回来。”
他说完，不等我再说话，转身就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纳闷——取个工资卡而已，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但我没多想，只盼着他能快点把钱拿回来。
乐乐醒了，拉着我的手说：“妈妈，爸爸去哪里了？我想吃苹果。”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爸爸去给你取钱买好吃的了，很快就回来。妈妈给你削苹果。”
我拿出苹果，慢慢削着。心里一直在算：陈凯每个月工资5000多，上个月工资刚发没多久，就算花了一部分，应该也剩个3万左右。加上手里的18万，再凑凑，说不定就能把12万的药费交上。
可等了一个多小时，陈凯还没回来。我心里开始着急，给他打电话，他却没接。又等了半个小时，他终于回来了，手里攥着一张银行卡，脸色不太好。
我赶紧迎上去：“卡拿到了？钱取出来了吗？我们现在就去交药费。”
陈凯却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我们……先回病房再说吧，别在这里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回到病房，乐乐已经睡着了。我拉着陈凯走到走廊，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卡里没钱了？”
陈凯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声音像蚊子叫一样：“卡……卡带来了，你拿去取吧。”
他把银行卡递给我，我接过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我拉着他说：“走，我们现在就去银行，一起去取。”
陈凯不愿意，说：“你自己去就行，我在这里照顾乐乐。”
“不行，”我坚持，“你必须跟我一起去。”
陈凯没办法，只能跟我一起去医院附近的银行。路上，他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我心里的预感越来越糟，脚步也越来越快。
到了银行，我走到Atm机前，把卡插进去，输入密码——密码是乐乐的生日，我们一直用这个密码。屏幕亮了，我点击“查询余额”，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有足够的钱。
可屏幕上显示的数字，让我一下子懵了——余额只有3块6。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点了一次“查询余额”，还是3块6。我赶紧退出卡，重新插进去，输入密码，再查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我拿着卡，转过身看着陈凯，声音都在抖：“陈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卡里怎么只有3块6？你上个月的工资呢？”
陈凯赶紧低下头，双手攥紧，说：“我……我上个月工资发了之后，花了一部分。”
“花了一部分？”我提高声音，“你一个月工资5000多，就算花一部分，也不可能只剩3块6啊！你把钱花到哪里去了？”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陈凯脸涨得通红，拉着我说：“我们别在这里说，回家再说。”
“不行！”我甩开他的手，“今天你必须说清楚，钱到底去哪里了！乐乐等着这笔钱救命，你竟然把钱花光了！”
陈凯被我逼得没办法，终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我把钱借给我弟了。他说他要做生意，急着用钱，让我先借给他，等他赚了钱就还我。”
“你把钱借给陈明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弟要做生意，你就把乐乐的救命钱借给他？你有没有想过乐乐？有没有想过这个家？”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陈凯急着解释，“他说很快就还我，我以为能赶在乐乐用药前要回来。谁知道他说生意亏了，钱暂时还不了……”
我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我指着他，说：“陈凯，你真是糊涂！那是乐乐的救命钱啊！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你让乐乐怎么办？让这个家怎么办？”
我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陈凯拉着我，说：“你别在这里哭，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我甩开他的手，说：“我不回去！今天你必须把钱要回来！不然，我们就离婚！”
陈凯听到“离婚”两个字，脸色一下子白了。他抓住我的手，说：“小敏，你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好说。我现在就去找我弟，让他把钱还回来，好不好？你别跟我离婚，乐乐不能没有爸爸。”
我看着他，心里又气又疼。气他糊涂，气他不负责任；可看着他哀求的眼神，想到病床上的乐乐，我又狠不下心。
我深吸一口气，说：“好，我再信你一次。你现在就去找陈明，让他把钱还回来。如果今天钱要不回来，我们就真的完了。”
陈凯赶紧点头：“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你先回医院照顾乐乐，我拿到钱就给你打电话。”
他说完，转身就往公交站跑。我站在银行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陈明会不会把钱还回来，也不知道乐乐的治疗能不能继续。
我拿着那张只有3块6的工资卡，慢慢往医院走。阳光很刺眼，可我却觉得浑身发冷。这个家，因为陈凯的糊涂，好像一下子就要散了。
回到病房，乐乐醒了，看到我，小声问：“妈妈，爸爸呢？钱拿到了吗？”
我走过去，坐在床边，抱着她，强忍着眼泪说：“爸爸去给你找好吃的了，钱很快就拿到了。乐乐乖，再睡一会儿，等你醒了，爸爸就回来了。”
乐乐点了点头，靠在我怀里慢慢睡着了。我抱着她，眼泪无声地掉下来。我在心里祈祷：陈明能把钱还回来，陈凯能早点醒悟，乐乐能好好治病。这个家，不能就这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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