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有些严肃，敲了敲桌子：“大龙，过来一下。”
赵大龙连忙上前，张浩又看向正忙碌的丁一军等人：“你们几个也过来。”
这个班的人很快围了过来，张浩开口道：“我简短说几句。刚才王局跟我提了胡石同志的事，你们可能也看过他的资料——原国民党军官，后来投诚，在地方任职。”
“从资料看，他没有任何问题，就因为曾是国民党，有些人便有所顾虑。但人家没违法，没有不堪过往，清清白白，还为解放事业出过力，就算称不上‘巨大贡献’，也是有功的，不能因为过去的身份就歧视。”
他加重语气：“现在政策导向或许还有些局限，但我不管。在我这儿，只依法办理，你们都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张浩转向王局长：“老王，我只有一条——政策是政策，我们现在依法办事，出了问题我来担着。”
王局长点头：“好！”
他又看向赵大龙：“大龙，撒下去的同志不是每天都要派人回来汇总情况吗？你把今天的情况汇总好，明天交给我，咱们再根据情况，制定未来几天的工作安排。”
“好，大队长，我明白了。”
赵大龙应道，又关切地说，“大队长，您要不先去休息？我看您精神一直紧绷着，这样不行啊。”
张浩摆了摆手：“不用你管，忙你的去。”
确实，张浩到任时间虽短，精神却一直紧绷着。
翻看那些卷宗，他没有头皮发麻，而是触目惊心——这和旧社会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有什么两样？他坐在办公桌前，深深叹了口气，心里暗忖：那些搞出这些事的人，真是该死。
这时，丁一军从食堂打了饭菜回来：“领导，吃点东西吧，我特意让厨房给您做了蒸鸡蛋。”
张浩瞪了他一眼：“就你多事。”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接过了饭盒——他知道，要处理这些事，得先有好精神。
正当张浩吃饭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丁一军急得抓耳挠腮，还瞪了赵大龙一眼——他显然是觉得赵大龙来得不是时候。
赵大龙看到丁一军的表情，也意识到张浩在吃饭，想退出去，却被张浩叫住：“跑什么？过来，有事就说。”
赵大龙挠了挠头，递过一个文件夹：“大队长，这是各个分局汇总来的情况，您看看。”
丁一军连忙插嘴：“领导，还是先吃饭吧。”
张浩没说话，直接打开文件夹翻看起来。
丁一军在一旁瞪着赵大龙，无声地用口型示意“不能等会儿吗”，赵大龙摊摊手，一脸无奈。
张浩看文件的速度很快，毕竟各分局的情况大同小异。
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放，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赵大龙尴尬地说：“大队长，要不您先吃饭，吃完咱们再聊？”
张浩长长叹了口气，问：“一军，小丁呢？”
见丁一军在旁，便说，“先收起来吧，现在没心情吃。大龙，你去把王局找来。还有，今天回来汇总的同志都没走吧？”
“没走。”
“好，把他们喊到会议室，我安排下接下来的工作。”
“好的！”赵大龙应声跑了出去。
丁一军不情不愿地盖上饭盒盖子：“领导，您还是多少吃两口吧。”
“放着吧，一会儿再说。”张浩揉着眉心，拿起文件往会议室走。
他刚到会议室，王局长就匆匆赶来了。此时天已经黑透，王局长脸上满是疲惫，一进来就问：“张部长，要不我把局里的同志都喊来，一起开个会？”
张浩摆了摆手：“不用。”
王局长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情况不简单。
很快，赵大龙带来了约二十多人，都是各派出单位回来汇总情况的同志，一个个站得笔直，等候指令。
张浩抬手示意：“大家都坐吧。今天汇总的情况我大致看了，简单开个会。在座的应该都是排长，班长、副班长或者骨干吧？”
赵大龙连忙点头：“是的，大队长，都是侦察连的排长，班长、副班长，要么是骨干老兵。”
“好。”张浩拿起文件夹，“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我发现一个问题——咱们现在的路走得有点偏了。”
“之前我总想着先给受冤的人平反，把冤假错案捋顺，但现在看来不对。为什么呢？”
“因为事情实在太多了。要说各个派出所、分局，甚至总局里的人都没问题，我绝不相信。所以刚才王局说要叫总局的人一起来开会，我拒绝了。”
他语气加重：“现在我只有一条命令——自查。王局，大龙，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局长和赵大龙同时点头。
“多余的话不多说。”
张浩继续道，“首先从我们自己人开始排查，相互检举，侦察连的同志全程参与，从上到下查——包括副局长、分局领导，每个主要负责人都要自查，再由你们复核。必须先排除内部问题，才能解决外面的事，不然就是死循环。”
王局长适时开口：“张部长，自查我不反对，但动静能不能小一点？怕闹得人心惶惶，影响工作。”
张浩点头：“可以，这个度你和赵连长商量着来。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而且要快。”
王局长应道：“我保证半个月内先简单过一遍，有疑问的再集中严查。之后咱们再集中警力处理冤假错案。”
“可以。”张浩补充道，“但有一点，自查期间各个地方的治安必须重视，我不希望这期间辖区出现暴力事件。”
“明白！”
“好，散会吧。”
大家临走前张浩又叮嘱了一句，“大家注意安全。”
众人应声散去，会议室里很快只剩下张浩和王局长。
夜色透过窗户漫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凝重——这场自查，注定不会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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