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马车并未给他太多准备的时间。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最终在一座占地面积极广、朱门高耸的府邸前停下。
仅是那绵延不绝的围墙与气派的大门,便足以窥见皇帝对这位七公主是何等宠爱。
李简单跟随一名面容肃穆的侍女,沉默地踏入府中。
穿过一重又一重庭院,每过一道门,景致便更显精巧奢华一步。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无一不精,无一不美,空气中弥漫着名贵花卉的馥郁香气,与外间世界仿佛是两个天地。
最终,他被引至一处极为华丽的花园。
园中奇花异草争妍斗艳,更有珍禽点缀其间。
而在花园中央,一座以白玉为栏、琉璃为顶的精致凉亭内,一个身影慵懒地斜倚在锦榻之上。
正是七公主赵锦宁。
她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云霞色宫绡长裙,裙摆随意逶迤在地,领口微敞,露出一段雪白精致的锁骨。如云青丝仅用一根碧玉簪子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竟未着鞋袜,一双玉足纤巧秀美,脚背白皙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十趾匀称,未染丹蔻却自然透着淡淡的粉,在空中随着某种无声的韵律轻轻点动着。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头,眼波慵懒地扫过亭外的李简单,那双曾经让他惊艳的美眸中,带着一丝玩味,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掌控欲。
李简单在凉亭外停下脚步,依礼深深一揖:
“下官李简单,参见公主殿下。”
亭内传来一声极轻的、慵懒的鼻音:
“嗯。”
片刻的静默。
随即,那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娇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近前来回话。”
李简单道了声“是”,依言垂首走进凉亭。
他恭敬的垂首而立,那双纤巧秀美的玉足就在他眼前轻轻晃动着,带着无声的诱惑与挑衅。
“好看吗?”
公主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李简单眼观鼻,鼻观心,面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没有回答这个危险的问题,只是动作略显僵硬地将怀中一直抱着的档案卷宗双手呈上。
“殿下,您欲查验玉牒何处信息?下官已将此系卷宗带来,请殿下示下。”
侍女上前,从李简单手中接过那厚重的卷宗,小心地呈到公主面前。
赵锦宁连眼皮都未完全抬起,只是用两根纤长的手指随意地捏起卷宗一角,未看一眼,便随手将它扔在了身侧的软榻上。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眼前这个垂首恭立、看似温顺李简单身上。
空气中静默了片刻,只有风吹过亭外竹叶的沙沙声。
“李状元,”
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慵懒,
“在宗正寺……待得可还满意?”
李简单袖中的手微微收紧,但声音依旧平稳,不卑不亢:
“回殿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无论在何处任职,皆为朝廷效力,下官……并无不满。”
赵锦宁闻言轻哼了一声,那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抬起头来。”
李简单依言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可避免地撞上了那张倾国容颜。
她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双美眸中带着审视与探究,似乎想从中揪出一丝一毫的口是心非。
对视片刻,她脸上忽然绽开一抹倾城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
她红唇轻启,慵懒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蛊惑:
“李简单,本宫……不美吗?”
李简单呼吸微窒,但眼神依旧清明,平静地回应:
“殿下凤仪万千,容颜倾世,自然极美。”
这个回答似乎取悦了她,她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许。
然而,就在这笑意尚未达到眼底时,她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冷!声音也陡然沉下:
“那你怎敢拒绝本宫?!”
这一声质问,带着积压的怒气与屈辱,狠狠砸向李简单。
李简单垂在袖中的拳头骤然攥紧,骨节泛白。
“殿下天潢贵胄,金枝玉叶,微臣出身寒微,实不敢……”
“住口!”
赵锦宁厉声打断,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慵懒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洞悉一切的冰冷与嘲讽。
“别拿这些虚头巴脑的话糊弄本宫!”
她微微前倾身体,那双美眸锐利如刀,直刺李简单的心底,
“李简单,我知道你是个有野心的人。你不甘心,对不对?”
她不等他回答,红唇轻启,报出一个地名,以及一个他埋藏心底已久的秘密:
“两年前,你在清河县李家村,靠着几张旁人看不懂的方子,弄出的那种辛辣烈酒,还有那些新奇玩意儿,本是小有所成。
可惜……不到三个月,便被当地豪强张氏寻了个由头,连方子带铺子,吞得干干净净。
若不是你见机得快,逃往京城,恐怕连性命都丢了吧?”
李简单听得心头狂震,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这些陈年旧事,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是了,他刚穿越来时,确实以为能靠着穿越者的“常识”发家致富,谁知现实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在没有权势保驾护航的情况下,那些东西不过是稚子怀金,招灾惹祸罢了!
看着他骤变的脸色,赵锦宁满意地笑了,那笑容冰冷而残忍。
“李简单,你是个有趣的人,本宫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掌心?”
她顿了顿,然后,用一种如同念诵死亡名单般的平静语调,缓缓地说道:
“村口打铁为生的王老栓,腿脚不太利索,他家儿子今年刚满六岁,叫虎头,对吧?”
“还有你家隔壁,早年守寡的李二嫂,就靠着那两亩薄田和给人缝补,硬是给你凑了三两银子。”
“还有村西头的赵木匠,他家闺女……好像叫娟子,出落得挺水灵,对你挺关心的吧?”
她每说一句,李简单的脸色就白上一分,直到毫无血色。
说完这些,赵锦宁轻轻摇了摇头,绝美的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
“你也不想……他们因为你,遭遇什么意外吧?”
李简单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拥有权力——足以掌控自身命运、庇护身边之人的绝对权力!
他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无法抑制地迸射出愤怒与屈辱交织的光芒,直直地看向她那明明美得惊心动魄、此刻却让他感到不寒而栗的容颜。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碎步走入亭外,垂首禀报:
“殿下,镇国公府大公子求见。”
赵锦宁听完,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没听见一般。
她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李简单身上,看着他眼中翻腾的怒火与屈辱,嘴角那抹戏谑的弧度愈发明显。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她慵懒地伸出那只一直轻轻晃动的玉足,用脚尖将一旁软榻上的罗袜轻轻挑了起来。
她看着脸色铁青的李简单,红唇微启,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
“镇国公家那位快到了……这风光,可不是谁都能看的。”
“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是滚回你的宗正寺,等着给那些乡亲收尸……”
“还是……过来跪下,替本宫穿上袜子。”
她玉足微伸,带着致命的诱惑。
“现在……选吧。”
——砰!
值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正沉浸在创作中的李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手中的毛笔都差点脱手飞出。
他愕然抬头,只见一道娇俏活泼的身影,带着一阵香风,如同闯入自家后花园般,毫不客气地闯了进来。
正是玉岚公主,赵锦宁!
“李简哥哥,你果然在这!!”
玉岚看到李简的瞬间,眼神便是一亮,几步就跳到书案前。
见李简面前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好奇问道:
“李简哥哥,你写什么呢?”
李简魂飞魄散!
电光火石之间,他一把抓起案上那张写满字的纸,在玉岚惊愕的目光中,迅速团成一团,直接就塞进了自己嘴里!
“唔……!”
他用力咀嚼,梗着脖子,艰难地想要将那团带着墨味的纸咽下去。
玉岚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小嘴微张,整个人都愣住了。
“李简哥哥!你……你干嘛啊!”
她惊呼一声,连忙绕到书案后,手忙脚乱地给李简拍背。
“快吐出来!你疯了吗?再饿也不能吃纸啊!”
她一边拍一边急声道,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嗔怪和关切,
“我这、我这就让人给你传膳!你想吃什么?还是……还是你先喝口水顺顺?”
她说着,目光飞快地扫视值房,想找茶水,却发现案上的茶杯是空的。
李简被她拍得差点真呛住,好不容易才将那团该死的纸咽了下去,赶紧对着焦急的玉岚公主摆了摆手。
玉岚看着他这副惨状,拍背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但眉头却蹙得更紧了。
她歪着头,上下打量着李简,眼神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不对……李简哥哥,你刚才那样子,不像是饿了,倒像是……像是在藏什么东西,怕被我看见?”
她的声音里重新带上了审视的意味,
“你到底在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宁可吃了也不给我看?”
李简顺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故意板起脸:
“咳……公主殿下,您突然闯进来,所为何事?
这里是官署重地,是办公之所,并非游玩之地。”
果然,玉岚脸上那浓浓的狐疑来得快,去得也快。
被李简这么一问,她眼神立刻开始飘忽,下意识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低了几分:
“我……我自然是有正事才来的!”
她抬起下巴,努力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
“我是来……是来核对一下宗正寺会不会把我的谱系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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