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红色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00:09:59,00:09:58……冰冷的数字每一次跳动,都敲击在幸存者们紧绷的神经上。脚下深处传来的结构震动愈发剧烈,金属呻吟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尘埃簌簌落下。
“自毁程序!”齿轮嘶声喊道,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顾不上伤痛,“十分钟!这破船要变棺材了!”
吴明的独眼在陈时手中的蓝色数据芯片和那不断减少的倒计时之间疯狂切换。贪婪与生存的本能激烈交锋。最终,后者暂时占据了上风。
“芯片给我!”他咆哮着,不再试图精细瞄准,外骨骼装甲肩部弹出两具小型飞弹发射器,“不然一起死!”
陈时猛地将芯片攥入手心,另一只手拉起刚刚苏醒、还有些虚弱的莉兰:“想要?自己来拿!齿轮,沈余,带她们走!老路线!”他指的是来时的升降井,那是他们目前唯一已知的、相对快速的撤离路径。
“休想!”吴明怒吼,飞弹带着尾焰呼啸射出,并非直接瞄准陈时,而是封堵他们通往升降井的路线!
轰!轰!
爆炸在通道口掀起灼热气浪和碎片,暂时阻断了去路!
“妈的!”齿轮骂了一句,振动刀虽然丢了,但她顺手抄起地上一根断裂的金属桌腿,“没路了!”
陈时大脑飞速运转。来时路被堵,必须另寻他路!他的目光猛地投向中央全息投影上那仍在闪烁的、标记着“逆熵异常点”的“摇篮”坐标,又迅速扫视周围墙壁上那些古老的、标注着陌生符号的舰体结构图!
“这边!”他拉着莉兰,冲向大厅另一侧一扇之前被阴影遮挡、看起来像是应急通风或维护通道的狭小舱门!门上是手动旋转的阀门!
“星语者”耗尽能量前的话语在他脑中回响——“冗余航行日志……关联坐标……”这自毁程序是否也关联着某种最后的逃生预案?这异常坐标是否是唯一的生路?
“齿轮!开路!沈余,跟上!”
齿轮二话不说,用尽全身力气开始旋转那锈死的阀门!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吴明见状,立刻明白他们的意图,一边用能量武器持续压制射击,阻止他们顺利开门,一边也快速向那个方向逼近!他绝不能放走芯片和“源初体”!
沈余拖着废料的拖曳板,艰难地躲避着能量光束。莉兰虽然虚弱,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慌乱,她紧紧抱着能量耗尽的“文明火种”黑盒子,眼神坚定地跟着陈时。
阀门终于被齿轮强行拧开!后面是一条漆黑狭窄、向下倾斜的管道,散发出陈年灰尘和机油的味道!
“快下去!”齿轮大吼一声,率先钻了进去!
陈时将莉兰送入管道,紧接着是沈余和废料的拖曳板。
就在他准备最后一个进入时,吴明已经冲到了近前!机械手猛地抓向他的后背!
陈时险之又险地矮身躲过,顺势滚入管道!吴明的机械手抓了个空,狠狠砸在管道口边缘,火星四溅!
“你们逃不掉!”吴明的咆哮声从管道口传来,他试图挤进来,但他的外骨骼装甲过于宽大,被死死卡在了入口处!
轰隆——!
整个舰桥猛地向一侧倾斜!更大的爆炸声从下层传来!自毁程序正在系统性摧毁舰体核心!00:05:00!
管道内一片漆黑,陡峭湿滑。几人只能依靠感觉和陈时终端微弱的背光艰难下滑。废料的拖曳板不断撞击管壁,发出哐当声响。莉兰咬紧牙关,努力保持平衡。
“这管子通到哪里?”沈余在黑暗中焦急地喊。
“不知道!但愿是靠近外壳的地方!”陈时回答。必须尽快离开这艘船!
下滑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有一瞬。
噗通!噗通!
几人先后跌落在一堆柔软的、似乎是陈旧缓冲材料的东西上。终端光芒照亮四周,这里是一个狭窄的、堆满废弃零件的下层维护舱。头顶管道传来吴明愤怒的咆哮和试图破坏入口的撞击声,但他一时半会儿肯定进不来。
然而,这里并非出口!唯一的舱门被从外部锁死,而且看起来异常坚固!
“没路!”齿轮绝望地踹了一脚舱门。
震动更加剧烈,爆炸声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电路过载的焦糊味。00:03:15!
陈时快速扫视这个死胡同般的维护舱。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角落一堆覆盖着油布的物体上。他冲过去猛地扯开油布——
下面是一台老旧的、看起来像是紧急逃生舱弹射器的装置!连接着一个仅容一人的球形逃生舱!但弹射导轨似乎已经锈蚀,能量指示完全熄灭!
“只有一个!还坏了!”齿轮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莉兰突然挣扎着走到那弹射器前。她看着上面那些陌生的符号和接口,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光芒。她毫不犹豫地将怀中那个已经黯淡、出现裂痕的“文明火种”黑盒子,用力按在了弹射器控制面板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
咔嚓。
黑盒子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表面的裂痕骤然扩大,但内部却迸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纯净的蓝色能量流,瞬间注入控制面板!
嗡!
弹射器的指示灯猛地亮起了一盏!虽然昏暗,却代表着希望!古老的“星语者”在最后时刻,似乎理解了他们的困境,用它最后的存在,激活了同胞留下的逃生系统!
但能源只够一次弹射!而且,只有一个逃生舱!
“走!”陈时毫不犹豫,一把抱起虚弱的莉兰,就要将她塞进逃生舱。她是最后的火种,必须活下去!
“不!”莉兰却异常坚决地摇头,她指着昏迷的废料,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双手做了一个“一起”的手势,眼神清澈而坚定。她不愿意独自离开。
头顶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吴明似乎快要破开管道了!00:01:00!
“没时间了!”齿轮怒吼着,看了一眼陈时和沈余,突然做出了决定。她猛地上前,一把将相对瘦小的莉兰和废料一起,强行塞进了那个狭小的逃生舱!“活下去!”
“齿轮!”陈时和沈余惊呼。
齿轮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拍下了弹射按钮!
嗤——!
压缩气体爆响!锈蚀的导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终究是动了!球形逃生舱如同出膛的炮弹,沿着导轨猛地射向舱门!那坚固的舱门在预设程序下瞬间向外弹开,露出了外面废船坟场混乱的景象!
逃生舱化作一道白光,瞬间消失在黑暗的太空垃圾背景中。
几乎同时,吴明终于砸开了管道口,重重落下!他一眼就看到弹射后的空轨和洞开的舱门,发出了极端不甘和愤怒的咆哮!
轰!!!
巨大的爆炸终于吞噬了舰桥,火焰和冲击波沿着通道汹涌而下!00:00:03!
维护舱的墙壁开始扭曲变形!
陈时,沈余,齿轮,以及暴怒的吴明,全都被困在了这即将彻底毁灭的钢铁棺材之中!
最后的逃生通道,就在那洞开的、因为弹射而暂时无法闭的舱门外!但那里是虚空!没有任何防护服,跳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绝境!真正的绝境!
莉兰和废料能否凭借简陋的逃生舱在危险的废船坟场中幸存?被困在即将爆炸的船内的陈时、沈余、齿轮以及吴明,如何面对这最后的绝境?那洞开的舱门外是绝路,是否还有一线意想不到的生机?自毁的巨舰是否会引发更大的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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