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庆二年秋,华胥的丰收季在万民欢腾中渐近尾声,空气中弥漫的稻谷清香与喜庆余韵尚未散去,另一股更加甜蜜而庄重的气息便开始在墨城的街巷间流转、凝聚——元首东方墨与副帅青鸾,丞相李恪与融土使者塔雅,将于月圆之夜,举行联合大婚。
这消息如同温暖的季风,瞬间吹遍了国都的每个角落。官府的正式文告张贴在城门与市集,民间自发地用新收的稻秸编织吉祥的饰物,用最鲜艳的花朵装点门庭,孩子们嬉笑着传唱起祝福的歌谣。丰收的喜悦尚未退潮,婚庆的浪潮又已涌来,整个华胥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双重欢庆之中。
大婚的前夜,喧嚣的筹备暂告段落,墨城浸润在一种期待而宁静的氛围里。元首府邸内,一处临海的露台,夜风轻柔,送来了远处海浪有节奏的轻吟。
东方墨与青鸾并未分开忙于俗务,而是难得偷闲,并肩立于栏杆之前。明日即是婚典,许多细节自有礼官与侍从操持,对他们而言,此刻的独处与交心,远比最后的核对更为重要。
“方才礼官送来最终的流程,你我看过的,并无改动。”青鸾轻声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她并未穿着明日那繁复隆重的礼服,仅一袭素雅常裙,发间随意别着他早年赠予的一支素银簪子,宛如月下静静绽放的玉兰。
“嗯。”东方墨应道,目光从波光粼粼的海面收回,落在她身上,“李恪那边也确认了,山鹰部的那段仪式,塔雅很是欢喜。”
青鸾唇角微扬:“你肯采纳部族古礼,确是意外之喜。我还以为,你会更坚持中原正统。”
东方墨淡然一笑,夜色柔和了他惯常的深邃轮廓:“华胥立国,根基在于‘融’。既纳其土,容其民,亦当敬其俗。况且,”他语气微转,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慨然,“你我之路,何时又曾全然遵循过世俗礼法?只要核心之礼庄重,能令万民同喜,各族共情,便是最好的仪式。”
青鸾眼中闪过明了与赞同。她知他此举,不仅是成全塔雅与李恪,更是向所有归附的部族昭示华胥包容并蓄的立国理念。她随即想到什么,眸中泛起一丝极淡的复杂:“只是如此一来,婚典规制与长安旧制相去甚远,若传回中原,恐惹非议……”
“传回去又如何?”东方墨接口,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自你十四年前踏出宫门,自我六年前决意远渡,自一年前在此祭天立国,我们便已选择了自己的路。长安的规矩,束缚不了华胥的元首与副帅,更束缚不了你李明达,与我东方墨。”
他唤了她的本名,带着一种超越身份的、灵魂层面的理解与尊重。
青鸾心头那一点因迥异于旧制而产生的微妙波澜,彻底平复。是啊,她早已不是那个必须遵循《女则》、行止皆依礼法的晋阳公主。她是青鸾,是墨羽的核心,是华胥的副帅,是他并肩的战友与即将宣誓的伴侣。
“二十年了。”她望着他,轻声道。这三个字,承载了太多无法细数的过往。
东方墨的目光再次投向幽远的海平面,仿佛能望穿时光。
“二十年……”他低语,声音融入海浪声中,“从利州江畔一句承诺,到如今这万里海疆。初时只想守护一人,却眼见洪流滔滔,初心渐杳……幸而,”他转过头,目光如深海,牢牢锁住她的眼眸,“途中得遇明珠,未曾蒙尘,反在风雨砥砺中,光华愈盛,照我前行之路。”
他的话语直白而深沉,没有华丽辞藻,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撼动青鸾的心。她知道他前半句指的是那已渐行渐远、面目全非的守护对象,而后半句,指的是她。这二十载,他背负着理想幻灭的沉重,引领众人于绝境中开辟新天;而这十四年,她挣脱金丝牢笼,伴他同行,历经生死,共建基业。他们之间的情感,早已超越了男女情爱,融入了共同的理想、无数的考验与岁月的沉淀之中,坚不可摧。
“十四年,”青鸾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从未后悔当初的决定。若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走出那座宫门,追随于你。并非因为你是墨羽之主,或华胥元首,只因你是东方墨。”
她稍顿,继续道:“在这里,我不是大唐公主,只是青鸾,是你的战友,是你的未婚妻。明日之后,便是你的妻子。我们将共同执掌这片我们亲手开创的天地,无论未来是风是雨。”
东方墨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却蕴含着习武之人的力量与无比的稳定。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低沉的声音在海风中格外清晰,“前二十年,恍如隔世。自此之后,你我携手,只为华胥之未来,只为……你我之同心。”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也流淌在彼此交融的坚定视线里。无需更多言语,所有的感慨、情意与决心,都已在这静谧的夜色中交汇、共鸣。明日的大婚,于他们而言,并非一段感情的突兀起点,而是对过去漫长岁月相伴相知的庄严确认,更是对未来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的永恒誓约。
墨羽之志,鸾凤和鸣,星辉交映,将共同照亮华胥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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