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军营的校场上,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却已被一股无形的铁锈血腥气浸透。三百七十名玄甲重卒如同从地底熔岩中爬出的钢铁巨兽,沉默矗立。暗沉的玄色重甲覆盖全身,甲叶厚重,边缘磨损,布满暗红色的斑驳锈迹,仿佛凝固了无数场血战的残痕。狰狞的铁面覆脸,只余一双双冰冷死寂的眼眸,在面甲缝隙后透出猩红幽光。他们手中紧握的并非制式长矛,而是门板般的阔刃斩马刀、布满狰狞尖刺的狼牙重棒、刃口带着锯齿状崩口的沉重战斧——每一件都是只为杀戮而生的凶器,刃口虽钝,那股择人而噬的凶戾却直刺灵魂。没有旗帜,没有号令,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肃杀,压得整个校场数万岭南军卒喘不过气。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一个百夫长牙齿打颤,声音干涩,“鬼……鬼兵?”
“放屁!是前朝玄甲军!阴山那支!不是早死绝了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卒脸色惨白如纸,浑浊的眼里满是惊骇,“我爹当年在北疆运粮,远远见过一次……就是这身铁皮,这身煞气!错不了!他们……他们是从坟里爬出来的!”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岭南军阵中蔓延。这些平日里松散懈怠的兵油子,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军容?那沉默的威压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几个站在前排的年轻士卒,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肃静!”一声尖利的厉喝撕裂了死寂。岭南刺史府派来的督军校尉孙德海,在一群亲兵簇拥下,脸色铁青地策马闯入校场。他目光扫过那群如同铁铸凶神般的玄甲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随即被更深的嫉恨和恼怒取代。一个被发配的废物藩王,凭什么拥有如此强兵?这一定是障眼法!
“装神弄鬼!”孙德海马鞭一指玄甲军阵,对着陈锋所在的点将台方向厉声咆哮,声音刻意拔高,试图压下心中的不安,“王爷!您弄些破铜烂铁套在人身上,就想唬住三军吗?军营重地,讲的是真刀真枪的本事!不是唱大戏!”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亲兵队列中,十名膀大腰圆、手持包铁木盾的壮汉排众而出。这是孙德海精心网罗的“铁壁营”,专练合击防御之术,十人成阵,曾生生扛住过数十名悍匪的冲击。
“王爷!”孙德海脸上挤出一丝扭曲的冷笑,朝着点将台拱手,语气却充满挑衅,“既然您这‘亲卫’如此了得,不如让末将手下这些不成器的玩意儿,陪您的铁皮人‘切磋’一二?也好让弟兄们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前朝精锐’!”
校场上数万道目光齐刷刷投向点将台。有担忧,有好奇,更多是等着看笑话的幸灾乐祸。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孙德海赤裸裸的试探,更是对陈锋权威的公然挑战!输了,玄甲军神话破灭,陈锋威信扫地;赢了,孙德海也能借口“切磋”摸清这支神秘军队的底细。
点将台上,陈锋一身玄黑常服,负手而立。他并未看孙德海,目光平静地扫过校场下那三百七十具沉默的铁甲,最终落在为首那个铁塔般的铁面巨汉身上——燕洵。昨夜地下洞窟中那股冰冷肃杀的意志洪流,仿佛再次在血脉中奔涌。
“准。”陈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淡漠。他甚至连手势都未动一下。
“谢王爷!”孙德海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厉声下令,“铁壁营!结阵!让王爷的‘亲卫’好好指点指点!”
“吼!”十名铁壁营壮汉齐声暴喝,声浪倒是颇为雄壮。沉重的包铁木盾轰然顿地,紧密拼接,瞬间在校场中央筑起一道坚实的盾墙!长矛从盾牌间隙如毒蛇般探出,寒光点点。他们配合默契,气势汹汹,俨然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反观玄甲军一方,只有燕洵一人,扛着那柄门板般的暗红陌刀,沉默地踏出队列。沉重的铁靴踩在夯实的泥地上,发出闷雷般的回响。一人,对十人重盾铁阵!
“哈?就一个?”孙德海几乎要笑出声来,“王爷,您这亲卫头子,莫不是吓傻……”
话音未落!
燕洵动了!
没有助跑,没有蓄势,那铁塔般的身躯如同被机括弹射而出!暗红陌刀被他单手拖在身后,刀尖刮过地面,犁出一道火星四溅的深痕!速度快得只在众人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暗红残影!
“顶住!”铁壁营什长瞳孔骤缩,嘶声狂吼!
轰——!!!
如同攻城巨锤狠狠砸在城门之上!
燕洵的身影狠狠撞在盾阵中央!不是撞击一点,而是以他撞击点为圆心,一股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猛然炸开!泥沙尘土呈放射状激射!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木材爆裂声和金属扭曲声瞬间炸响!
首当其冲的三面包铁木盾,如同被巨灵神掌拍中的朽木,应声四分五裂!盾牌后面三名壮汉,连惨叫都未及发出,持盾的手臂便呈现出诡异的角度扭曲,口中鲜血狂喷,如同被狂奔的蛮牛撞中,倒飞出去,砸翻后面两个同伴!
坚固的铁壁阵,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燕洵脚步未停!拖在身后的陌刀借着前冲之势,由下而上,划出一道凄艳绝伦的暗红弧光!
呜——噗嗤!噗嗤!噗嗤!
刀光如血色匹练,横扫而过!
三个试图挺矛刺来的铁壁营士兵,连人带矛,被拦腰斩断!上半身带着惊恐的表情飞上半空,内脏混合着滚烫的鲜血如同瀑布般泼洒而下,淋了后面几人满头满脸!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校场!
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剩下的四名铁壁营士兵彻底崩溃了。看着同伴瞬间变成漫天飞舞的残肢碎肉,看着那如同地狱魔神般站在血泊肉泥中、陌刀斜指、滴血不沾的暗红铁影,他们肝胆俱裂!
“鬼!鬼啊!”一人丢下盾牌,转身就跑!
“饶命!饶命啊!”另一人直接瘫软在地,裤裆湿透,腥臊弥漫。
最后两人,则被眼前修罗场般的景象刺激得双眼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不管不顾地挥刀扑向燕洵!那是恐惧到极致引发的疯狂!
燕洵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们。陌刀随意地左右一磕。
铛!咔嚓!
一柄腰刀被磕飞上半空。
另一柄连刀带人,被刀面如同拍苍蝇般狠狠拍飞!那士兵胸骨塌陷的闷响清晰可闻,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在十丈开外,抽搐两下,再无生息。
从燕洵暴起,到十名铁壁营精锐非死即残,如同被撕碎的破布娃娃般散落校场,整个过程……不足十息!
浓稠的血浆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缓缓渗入褐色的泥土。校场上数万岭南军卒,如同被集体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已忘记。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让他们的身体僵硬如木雕泥塑。那个独对十人重盾阵、如捏死蝼蚁般碾碎一切的暗红身影,彻底击碎了他们所有的认知!
孙德海脸上的狞笑早已僵死,面皮剧烈抽搐,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他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似乎也被那浓烈的血腥和煞气所惊。他引以为傲的铁壁营,在对方一人一刀面前,竟脆弱得如同纸糊!
“还有谁?”
燕洵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金铁摩擦的质感,冰冷地穿透了死寂的校场。他手中那柄门板般的暗红陌刀随意地垂在身侧,刀尖上一滴浓稠的血珠,正缓缓滴落,砸在泥土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这声音,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岭南士卒的心脏上!
无人应答。数万人的校场,落针可闻。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废物!”点将台上,陈锋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淡漠,却带着山岳般的威压,“孙校尉,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铁壁’?”他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面无人色的孙德海,“连本王亲卫一刀都接不下,也配在本王面前谈‘真刀真枪’?”
孙德海浑身一颤,猛地抬头,对上陈锋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得意,只有一片俯视蝼蚁般的漠然。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比看到燕洵杀人时更甚!他毫不怀疑,只要这个年轻的藩王动一动手指,那个刚刚碾碎了十名精锐的魔神,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撕成碎片!
“王……王爷……”孙德海喉咙发干,想辩解,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身后的亲兵更是下意识地后退,眼神躲闪,不敢与点将台对视。
陈锋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校场下那数万噤若寒蝉的岭南军卒,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都给本王看清楚!”
他伸手指向校场中央那片刺目的猩红和狼藉的尸骸,再指向沉默如山、煞气冲霄的玄甲军阵。
“这才是兵!能战之兵!敢战之兵!百战之兵!”
“从今日起,岭南军,以玄甲为标杆!”
“本王不要废物!不要懦夫!更不要只会窝里横的蠢货!”
“一月之内,各营操练强度翻倍!做不到的,给本王滚出军营,去岭南的瘴林里喂蛇!”
“三月之内,本王要看到一支可堪一战的岭南军!做不到,各营主官提头来见!”
字字如刀,句句似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铁血!陈锋没有动用任何武力,但他此刻展现出的意志和身后那支沉默的玄甲铁军,却比任何武力威慑都更令人胆寒!
短暂的死寂后。
“愿为王爷效死!”赵铁柱第一个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咆哮,独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光芒!他猛地单膝跪地,仅存的右腿重重砸在地面!
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愿为王爷效死!”
“愿为王爷效死!”
校场之上,先是零星,随即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数万岭南军卒,无论心中是敬畏还是恐惧,此刻都下意识地屈膝跪倒!声浪滚滚,直冲云霄!那是一种被绝对力量碾压后,本能选择的臣服!
孙德海孤零零地骑在马上,看着周围跪倒一片的士卒,看着点将台上那道如同神只般的身影,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彻底崩溃。他滚鞍下马,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泥地里,溅起一蓬尘土,头颅深埋,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
“末……末将孙德海……谨遵王爷钧令!”
陈锋立于点将台最高处,玄黑衣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脚下黑压压跪伏的军阵,扫过校场中央那片尚未干涸的血泊,最后落在那三百七十具沉默如渊的玄色铁甲之上。
岭南的军权,从这一刻起,将如同他手中那柄无形的利刃,锋芒所指,再无人敢轻撄其锋!这柄沉寂多年的玄甲之刃,甫一出鞘,便以最蛮横、最血腥的方式,在岭南大地上,刻下了新主不可违逆的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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