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处的光线被两侧高耸的砖墙切割得支离破碎，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垃圾的腐臭在空气中弥漫。几个穿着邋遢、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将那个瘦小身影逼到墙角。他们脏兮兮的球鞋碾过积水坑，溅起的泥点像毒蜘蛛般爬上女孩褪色的裤腿。
\"......跑啊！小废物！再跑啊！\"领头的黄毛少年用生锈的铁管敲打着墙面，金属碰撞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炸开。他故意模仿着女孩踉跄逃跑时的姿势，引得同伙发出乌鸦般的哄笑。
女孩的后背紧紧贴着长满青苔的砖墙，冰凉的湿意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脊椎。她怀里那个打着补丁的布袋已经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半截发霉的面包——那是她昨天从垃圾站最底层翻到的战利品。此刻几双布满冻疮的手正在布袋里粗暴翻找，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的指节不时蹭过她突起的肋骨。
\"上次你哥不是很能打吗？他人呢？嗯？\"染着紫色头发的少女突然揪住女孩的短发，迫使她抬起头。巷口漏进的光线照出一张营养不良的脸，苍白的皮肤下能看到淡蓝色的血管。女孩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但干裂的嘴唇始终紧闭，像被缝住了似的。
郁欢恍惚看见诊所的雕花玻璃窗在记忆中闪烁，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取代了巷子的腐臭。那时躺在手术床上的是别人，握着手术刀的是森先生，而现在......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面包屑的碎渣。
\"啧，真晦气！跟个幽灵似的！\"紫发少女突然松开手，女孩的额头重重磕在凸起的砖块上。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流进眼睛，把视野染成淡红色。那些翻找布袋的手终于抽了出来，带着抢到的半块面包和几枚生锈的硬币。
当脚步声远去后，女孩慢慢蜷缩成一团。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流到嘴角的血，铁锈味在口腔里漫开。巷子深处传来野猫的呜咽，听起来就像某个遥远的冬夜，哥哥把她藏在集装箱里时压抑的咳嗽声。她摸索着捡起被踩扁的面包，突然发现布袋夹层里还藏着东西——半片锋利的剃须刀片，在污水里闪着寒光。
\"喂！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巷口传来，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
领头的黄毛少年猛地回头，恶声恶气地吼道：\"哪来的小丫头片子？滚开！别多管闲事！你信不信老子……\"
他话还没说完，郁欢已经缓步走上前，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她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会怎么样？\"
下一秒，她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黄毛的脸上！
\"呃——啊——！\"黄毛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几步，捂住右脸，指缝间渗出丝丝血迹。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郁欢，随即暴怒：\"可恶！一起上！\"
几个混混骂骂咧咧地冲上来，然而郁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唰——\"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扭曲了一瞬，那群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凭空消失了。
——下一秒，他们集体摔在了警局大厅的正中央，狼狈地叠成一团，引来值班警察错愕的目光。
巷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女孩微弱的呼吸声。郁欢低头看向她，刚想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真是的，又擅自用能力。\"芒见胧月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懒洋洋地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擦吧，虽然你根本没碰到他们。\"
郁欢接过手帕，指尖触碰到布料上精致的刺绣——那是一个熟悉的标志，黑底红纹，象征着横滨最危险的势力之一。
港口黑手党
她挑了挑眉：\"你倒是悠闲，连手帕都带着组织的标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黑手党？\"
胧月夜轻笑一声，目光却落在那缩在墙角的女孩身上，若有所思：\"比起这个，你不如想想怎么处理她？\"
女孩仍然死死抱着那个破布袋，眼神警惕而茫然，像一只受惊的幼兽。
郁欢沉默片刻，蹲下身，平视着她：\"没事了，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攥紧了手中的布袋，指节泛白。她的目光在郁欢和胧月夜之间游移，最终停留在那块绣着黑手党标志的手帕上。
——仿佛在无声地询问：你们，又是谁？
巷子里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淡淡的霉味，阳光从高墙的缝隙间斜斜地漏进来，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郁欢缓步走到受惊吓的女孩面前，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
\"没事了？那些坏蛋被赶跑了！\"她的声音比方才柔和了许多，像是怕惊扰到对方似的，轻轻将手帕递了过去。
女孩——芥川银——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和血迹。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漆黑的瞳孔里映着郁欢的身影，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无措。
\"你叫什么名字？\"郁欢没管她的反应，依旧保持着递手帕的姿势，耐心地等着。
\"芥……芥川银，谢……谢谢您！\"她的声音细若蚊鸣，带着轻微的颤抖。她下意识地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块手帕，指尖触碰到布料时，甚至微微瑟缩了一下，像是怕弄脏它。
郁欢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莫名一软，伸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帮她站起来：\"你自己一个人吗？没有伙伴？如果有的话，他们为什么让银落单了？\"
芥川银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手帕的一角：\"我……我是私自跑出来的……\"
郁欢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发丝干燥而粗糙，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她放轻了声音：\"快点回去吧，镭钵街虽然没有前几年混乱，但像无人的小巷这些地方还是不要去了，尤其是……\"她顿了顿，忽然笑了一下，\"尤其是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
\"诶？您……您……\"芥川银的脸瞬间涨红，头低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自己的领口里。
郁欢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站起身，牵起一旁始终沉默的芒见胧月夜的手：\"走吧。\"
两人转身离开，脚步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芥川银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手帕，布料上精致的港口黑手党标志在她的指间若隐若现。她望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口的光亮处。
巷子里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中，小小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
远处，隐约传来镭钵街熟悉的喧嚣声，而她的哥哥——芥川龙之介——或许正在某个地方焦急地寻找着她。
她低头看了看手帕，最终将它小心地折好，塞进了怀里最隐蔽的口袋，随后迈开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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