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声大哭：“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没有证据就别乱说！我嫁到你们家，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还要伺候你。每月工资那么少，还得单独给你三块钱，你的良心呢？”
“你还敢顶嘴？孝顺长辈是天经地义！要不是你克夫，要不是你作孽，我们家能落到这个地步吗？呜呜呜……东旭啊，你走得早啊，你媳妇要遭殃了！”
“妈，您怎么能……”
“我没你这个儿媳妇！东旭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吧，你媳妇把孩子弄丢了，这是要我的命啊！她这是想甩掉你的孩子，好跟别人再生一个……”
贾张氏越闹越凶，话也越来越难听。
街坊邻居听了都摇头。
秦淮如双眼红肿，说不出话。
一天过去了。
事情毫无进展，她已经六神无主。
最绝望时，她甚至对警官周刚使过眼色，可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一个寡妇，除了这点本钱，还能靠什么？
尤其是傻柱。
傻柱本来想帮忙，却被聋老太太关了起来。
老太太身体越来越差，随时可能去世，傻柱不敢违抗。
而一大爷也差点被带走问罪。
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她不是没想过找李副厂长——现在的革委会主任，但那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怕是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丧门星！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快想办法啊！呜呜呜……我的乖孙啊……”
贾张氏怒吼着。
秦淮如万念俱灰。
她缓缓抬起头，昏暗的灯光照在满是泪痕的脸上，显得格外凄凉。
后院门口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
余光中，她看到何雨水躲在角落里张望。
这是……有话要说？
秦淮如擦干眼泪站起身，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走进后院时，傻柱屋里还亮着灯，但一听到脚步声就熄灭了。
聋老太太家的窗户也黑了。
是否真的睡了并不重要，她也不打算深究。
望着傻柱的房子，秦淮如眼神渐渐坚定。
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找傻柱帮忙。
他虽然长相普通又容易被摆布，但对她却是真心。与其让别人得到，不如成全傻柱。况且她早已做好准备，计划应该万无一失。
再说，也许根本用不着走到那一步。
她还是有信心的。
窸窣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傻柱的房门。
中院的贾张氏终于安静下来，此刻后院一片寂静，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门闩的声音格外清晰。
秦淮如靠在门板上，沉默不语。
“还没睡？”
屋里没人回答，但透过门缝能听见翻来覆去的声音。
她自言自语，声音带着哽咽：“这些年委屈你了，以后……不会了。”
短短一句话。
屋里突然传来东西掉落的闷响。
秦淮如苦笑着摇头：“我心里有你，可天意弄人，我们终究走不到一起。就此……两清吧。”
屋里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隔着门板都能听见。
片刻沉默。
像是彻底断了念想，又像经历了剜心之痛。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决。
“以后……我就是李副厂长的人了，你也该找个好姑娘，我配不上你。”
“对不起！”
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说完她深深看了眼身后的房门，转身跑出了四合院。
砰！
屋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看着门上那道颤抖的身影最后停顿的瞬间，傻柱心头猛地一紧。
他慌忙从床上跳下来，却摔了个趔趄。顾不上疼，他只想拦住秦淮如——他心中最纯洁的白莲花。
李副厂长是什么人？那个老色鬼一直对秦淮如觊觎已久！上次在食堂仓库就想强行占有，要不是他及时赶到……
这次秦淮如为了救棒梗，竟然要去找她最讨厌的李副厂长。这是到了什么地步啊！
傻柱眼前浮现出秦淮如受尽屈辱却得不到回报的画面。
“必须拦住她！”
他踉跄着爬起来，却发现门被反锁了。借着月光，他灵机一动，翻窗而出，连鞋都没穿就赤脚追了出去。
追过两条胡同，终于看到了那个决绝的背影。
多么坚强的母亲。
多么善良的女人。
多么委屈的妻子。
这样一个女人，心里装的竟是他！
傻柱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住，每一次呼吸都痛得撕心裂肺。
“秦淮如！你给我站住！”
他红着眼睛大声喊。
月光下那道身影微微一顿，却跑得更快了。
夜空中闪烁着晶颖的泪光，那道倔强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
何雨柱喉咙发紧，眼眶发热。
他猛地加快脚步追上秦淮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放。
“放开！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你别再为我耽误前程。以你的条件，找个好姑娘不难……”
秦淮如背对着他，声音带着哭腔，手不停地挣扎。
何雨柱抓得更紧了，声音低沉：“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一提？”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些年接济你们家，我早就把棒梗他们当亲生的。我的心意你不懂吗？”
“可我不能连累你……”
“李副厂长什么德行，全厂都知道！院里谁不知道咱们的关系？”
秦淮如抽泣着：“棒梗的事过不去……我们真的不行……”
何雨柱突然把她转过来，双手按在她肩上：“那又怎样？谁不知道咱们就差一张结婚证？棒梗还小，我等得起！”
“可我年纪……”
“别总替我想！只要你过得好，其他都不重要。棒梗那边我去想办法！”
“但是……”
“我去求老太太做主！”
秦淮如突然扑进他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何雨柱一时愣住——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拥抱。
这么多年从未有过！
傻柱活到这么大，几乎没碰过姑娘的手，更别提有女人为他流泪，还主动抱住他。
这种震撼不亚于亲眼见到菩萨显灵。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不能趁人之危！
他轻轻推开秦淮如，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棒梗就是我亲儿子，我拼了命也要把他救出来！”
“但编制恐怕保不住。就算请动聋老太太，最多也只能争取从轻处理，很可能会记过发配边疆。”
傻柱语气带着歉意，秦淮如却暗自松了口气。
哪怕如此，她也知足了。
况且这事成不成还得看傻柱肯出多少力。
她指尖拂过傻柱发红的眼角，低声道歉：
“都怪我没本事，拖累了你，也没教好棒梗。”
傻柱挺直了腰连忙摆手：“胡说！你是世上最好的娘，棒梗一定以你为荣！”
秦淮如没有说话。
夜巷安静得可怕，远处垃圾箱突然哐当倒地。
不知是野狗啃食，还是有人捣鬼。
或许是被这声音惊动，黑暗中传来她微微颤抖的声音：
“我……心里发慌，能再抱抱你吗？”
咔嚓——
这道雷直接劈在傻柱打了三十多年光棍的脑袋上。
这次不是菩萨显灵了。
这是菩萨点化他天生有佛缘，要一起往极乐世界去！
再往下……
莫非就能功德圆满，飞升成仙？
黑灯瞎火的胡同里，难道真要……
咕咚——
傻柱喉结滚动，愣是没敢说话。
怕刚才那句请求是幻觉，一开口就打破了这场美梦。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
秦淮如没等他回答，便轻轻靠了过来。
“谢谢你。”
温柔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带着淡淡香气。
刹那间，傻柱心中一震，仿佛听见命运的低语——这辈子没有遗憾。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登上了人生的顶峰。
如果能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今晚已经足够惊喜，他不敢再贪心。
这样的温柔，足以安慰所有付出。
月光下，两人相视而笑。
……
回去的路上，傻柱鼓起勇气，牵起了她的手。
他想，此刻的她，一定也和自己一样满心甜蜜。
可走着走着，掌心突然一空。
他急忙回头。
秦淮如抿着嘴轻笑：“快到院子了，被人看见不好，这个时候……”
傻柱一拍脑门，暗骂自己太笨，差点坏了事。
还是她想得周到。
多机灵的人啊！
他挠挠头：“那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再进院子。”
“嗯。”
她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那模糊的背影，傻柱高兴得直蹦高，又赶紧捂住嘴，搓着手嘿嘿傻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这手，三天没洗了！
“下次我要主动点，不能再让她先开口！”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不过，得挑没人的时候！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帮她度过难关，不然心里总不踏实。
秦淮如走后不久，傻柱也转身往回走。
穿过院子时，隐约还能听到中院传来的细碎骂声。那些难听的话——狐狸精、克死丈夫之类的，让傻柱听得直皱眉。
一个刻薄的老太太凭什么这样辱骂秦淮如？
“老不死的吸血虫！”他在心里暗骂，脚步不停往后面院走去。
现在不是插手秦淮如家争执的时候，否则只会让事情更糟。最要紧的是去找聋老太太帮忙。
时局混乱，连高层都南下避难了，如今能依靠的只剩下这位老祖宗。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后院，傻柱在聋老太太门前笔直地跪下。
“老祖宗，救救棒梗吧，他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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