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院子里更是热闹非凡。
阿土和银花带着他们半岁多的女儿溪月，从牡寨回到了石城。
果然应了银花成婚时的戏言，生了个结实白胖的丫头。
小溪月被阿土用五彩背带稳稳地背在身后，只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围上来的人群。
隋安儿一见，就“呀”的一声，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赶紧拍着手，放柔了声音哄道：
“哎哟，这就是我们溪月吧？快来，让奶奶抱抱！”
阿土一边笑一边熟练地解开背带，将沉甸甸又软乎乎的闺女递到隋安儿怀里。
溪月一点也不认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隋安儿看，然后又转动小脑袋，打量着一旁笑呵呵的秦阳和伸手逗她的秦玥。
看了一会儿，她似乎觉得这些面孔很和善，小嘴一咧，露出粉嫩的牙床，咯咯地笑了起来，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滴落到胸前绣着小老虎的兜兜上。
“哎哟哟，笑了笑了！我们溪月真乖！”
隋安儿的心简直要被这无齿的笑容融化了，抱着舍不得撒手，连忙使唤秦阳。
“快，快去把我们在京城专门给溪月买的那把长命锁拿来。”
秦阳乐呵呵地应声而去，很快取来一个锦盒，里面躺着一把做工精巧、刻着“长命百岁”字样的金锁，下面还缀着几个小铃铛。
秦阳亲手将锁挂在了溪月肉乎乎的脖子上。
溪月觉得脖子上一沉，好奇地低下头，用胖乎乎的小手抓起银锁，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阿土和银花看着闺女如此受欢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轻松和笑意。
这精力旺盛的大胖丫头，可算有人抢着带了。
两人乐得自在，果然，溪月在院子里成了最抢手的宝贝，一会儿被隋安儿抱着心肝肉儿地叫着，一会儿被秦阳抱着举高高逗笑，一会儿又被秦玥温柔地逗弄，几乎没再回到父母怀里。
秦玥逗了溪月一会儿，便把银花拉到了楼上的房间。
她让银花坐下，仔细摸了摸她的腰骨和骨盆，又询问了她生产时的具体情况和产后的恢复。
银花爽朗一笑，活动了一下腰肢，说道：“好着呢！你看我这腰，是不是和没生娃前一样？”
“阿依那手艺，可真是不输给你，我生完溪月后，总觉得腰使不上劲，有点空落落的，她给我正了几次骨，又教了我几个动作，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了。”
秦玥也笑了，由衷赞道：“在医道这方面，我是比不上阿依的。她那脑袋，怕是得了神仙点化，一点就通，过目不忘。”
随即，秦玥又正色道：“银花姐，就算阿依和我手艺再好，你这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了，身体终究是经过了一番大耗损。”
“平日定要多注意，不可久坐久站，弯腰负重的事更要少做，得好好养护你的腰。”
她顿了顿，脸上微赧，声音低了些，补充道：
“还有……溪月应该还在吃奶吧？你和阿土哥……就……那个……咳，”
她轻咳一声，用眼神示意：“这两年都先避着些，等溪月断奶了，再好生调理一两年，把身子彻底养好了，再考虑要下一个。”
银花立刻明白了秦玥的意思，她拉着秦玥的手，坦然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都听你的。生孩子是大事，不能马虎。”
随即，她又美滋滋地，眼中闪着憧憬的光：
“不过，我都想好了，等身子养好了，我还想再生两个。生三个娃娃，热热闹闹地满地跑，光是想想，都觉得开心得不得了。”
秦玥看着她毫不作伪的喜悦，心中却升起一股巨大的困惑，她忍不住问道：
“可是不疼吗？生孩子那么疼……”
她行医以来，见过太多产妇声嘶力竭、汗出如浆、在鬼门关挣扎的模样，那份痛苦，让她对生育这件事，始终存着一份深深的敬畏甚至是抗拒。
银花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点点头：
“疼！怎么不疼！生溪月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都快被撕成两半了，恨不得把阿土的胳膊咬断。”
但随即，她的眼神又变得无比柔软，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可是，当你看到溪月小小的、软软的身子，看到她对你笑，依赖地在你怀里吃奶，那种感觉就觉得再疼也值了。”
她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半是甜蜜半是炫耀地说：
“而且，玥儿，你不知道，你阿土哥他是个顶顶好的阿爸。溪月生下来之后，除了喂奶他干不了，其他的，洗尿布、换衣裳、哄睡、抱着玩……几乎都是他一手包办了。”
“到现在，我没给溪月洗过一次尿布。尤其是溪月过了百日后，晚上能睡整觉了，我更轻松了。白日里，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去跟着我阿爸处理族里的事务。”
“溪月要是饿了，你阿土哥就抱着她来找我，喂完了，人家爷俩就又不知道去哪儿玩去了，自在得很。”
秦玥仔细看着银花，见她确实面色红润，眼神明亮，眉宇间依旧充满了少女时的飞扬神采，身形也恢复得极好，丝毫没有寻常妇人产后那种疲惫和憔悴。
可见她所言非虚，生育并未给她带来沉重的负担。
银花继续道：“你且看着吧，等熙儿家的娃娃出来了，定然也是他爹带得多。”
“赵夫子那性子，恨不得把熙儿捧在手心里，肯定舍不得她受累。熙儿啊，该教书教书，该读书读书，日子照旧。”
秦玥听着，心中仿佛有一层迷雾被拨开了。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孕育本身或许伴随着巨大的生理痛苦，但产后母亲的状态，很大程度上并不仅仅取决于身体恢复，更取决于她所处的环境，尤其是孩子父亲的态度和付出。
正是因为阿土主动承担了绝大部分育儿的责任，给予了银花充分的理解、支持和休养空间，银花才能如此迅速地恢复活力，甚至对再次生育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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