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出口隐匿在一处被藤蔓和乱石掩盖的山坳里。当最后一人踉跄着踏出那阴森的门户,重新呼吸到山间凛冽却清新的空气时,天光已微微放亮。东方天际,一抹鱼肚白艰难地撕破了沉沉的夜幕,勾勒出五台山连绵起伏的轮廓。晨霭如纱,缭绕在林间,本该是充满生机与禅意的清晨,此刻却难以驱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沉重与寒意。
历经镇魔殿中的生死搏杀,赫连部层出不穷的恶毒陷阱,以及那条漫长而压抑的撤退之路,团队一行人早已是强弩之末。身上的伤痛、精神的疲惫、以及对未知前路的忧虑,交织在一起,比山间的晨雾还要浓重。
徐逸风几乎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整个人挂在夏侯琢和蔡若兮身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地宫中的记忆冲击和真气透支,对他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损耗,若非夏侯琢内力深厚,臂力过人,以及蔡若兮在一旁拼力搀扶,他恐怕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赵莽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胸口骨裂的剧痛让他每一次迈步都如同受刑,左臂的伤口虽经赫连部的金疮药重新处理,暂时止住了血,但那深可见骨的创伤和失血带来的虚弱,让他步履蹒跂,全靠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和身旁陈文的支撑,才勉强跟上队伍。陈文自己也是书生体魄,经过连番惊吓奔波,早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扶着赵莽这铁塔般的汉子,更是吃力万分,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小栓子依旧沉默地跟在蔡若兮身后,低垂着头,小手紧紧抓着蔡若兮的衣角,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的沉默与其他人的沉重不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游离感,只是此刻无人有暇深究。
从那个意外发现的赫连部废弃石室中获得的少量补给,此刻发挥了作用。蔡若兮将找到的清水小心地分给众人,滋润干渴得快要冒烟的喉咙。那点压缩干粮也被分食,虽然杯水车薪,但多少补充了些许体力。赫连部的金疮药药性猛烈,撒在赵莽的伤口上时,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但止血效果确实显着,这让夏侯琢稍稍松了口气,至少避免了赵莽因持续失血而倒下。
至于那块残缺的皮质地图碎片,夏侯琢在途中已仔细查看过。上面描绘的路线诡异,符号陌生,那个模糊的邪异印记更是让人不安。他将其递给陈文,低声道:“文兄,你见识广博,且收好此物。眼下无暇细究,但此图或许关联重大,日后需谨慎参详。” 陈文郑重接过,用油纸仔细包好,贴身收藏,点头道:“夏侯兄放心,我明白。此物气息不祥,恐涉及赫连部乃至黑影会的核心机密,待我等安全后,再行揣摩。”
团队不敢在原地久留,担心赫连部去而复返,或是有其他伏兵。他们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挂单的清凉寺所在,沿着荒僻难行的山径,艰难地跋涉。每一声鸟鸣,每一阵风过林梢的声响,都让众人如惊弓之鸟,紧张地四下环顾。
越是接近清凉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愈发强烈。往日这个时辰,深山古刹应有晨钟悠扬,穿透晨曦,唤醒山林。僧侣们洒扫庭除,准备早课,偶有虔诚的香客早早前来,空气中应弥漫着檀香与生机。但今日,山门遥遥在望,却是一片死寂。听不到钟声,闻不到香火,甚至连惯有的山鸟鸣叫都稀疏了许多,唯有山风穿过松林,发出呜呜的悲鸣,衬得四周格外空旷和诡异。
“太静了……”夏侯琢率先停下脚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锐利的目光扫过前方寂静的山门和更远处的殿宇飞檐,“静得反常。” 他抬手示意众人提高警惕,放缓了脚步。
终于,一行人踉跄着来到了清凉寺的山门前。只见那两扇平日里白日通常会虚掩、方便香客出入的朱漆木门,此刻却紧紧关闭,甚至能从门缝隐约看到里面粗大的门闩已经落下。门前石阶冷清,落叶堆积,连个知客僧的影子都看不到,与几日前他们初到时虽冷清却有序的景象判若两地。
“不对劲……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夏侯琢声音低沉,示意大家靠在门边的墙壁稍作喘息,同时凝神倾听寺内的动静。寺内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但这种静,是一种压抑的、带着不祥意味的死寂。
“小心有诈。”夏侯琢对众人低语,随即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用力叩响了门上的铜环。沉重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咚!咚!咚!”
敲门声持续了许久,门内才传来一阵细微、迟疑、甚至带着几分惊恐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颤抖而充满警惕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谁……谁在外面?是……是人是鬼?” 这声音年轻,带着哭腔,正是之前接待过他们的那位知客僧。
“小师父,是我们,前几日在此挂单的香客,夏侯琢、徐逸风等人。”夏侯琢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有力。
门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辨认声音,权衡利弊。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门闩被缓缓抽动的、略显滞涩的声音。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窄窄的缝隙,露出一张年轻僧人惊恐未定、泪痕未干的脸。果然是那位知客僧。他看到门外这群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狼狈不堪的众人,先是一惊,眼中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瞬间的庆幸,仿佛看到了救星,但随即被更深的悲戚和恐惧所淹没。
“几位施主……你们……你们总算回来了!”知客僧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他连忙将门拉开一些,足以让众人侧身进入,然后迅速而慌乱地再次将大门紧闭,落上门闩,仿佛门外有什么洪水猛兽。
一踏入寺内,一股比门外更浓重的压抑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庭院中不见往日洒扫的僧人,只有几个年轻的小沙弥聚在大雄宝殿的廊檐下,个个脸上写满了恐惧、悲伤和无助。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一尊石灯笼被推倒在地,碎裂成几块;庭院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留下了几处已经发黑干涸的血迹,异常刺眼;墙壁上可以看到刀剑劈砍的痕迹和几个浅浅的、透着阴寒掌力的掌印。
“发生了什么事?寺里……慧明法师呢?”蔡若兮心中一紧,那股不祥的预感成了真,她急忙上前,声音因急切和内疚而微微颤抖。她想起慧明法师初见时的告诫,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知客僧听到“慧明法师”四字,眼圈瞬间又红了,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他哽咽着,几乎语不成句:“是……是昨天夜里,约莫子时前后……一伙黑衣人,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凶神恶煞……他们武功高强,进来就……就逼问慧明师父的下落,还有……还有几位施主你们的事情……”
他抹了把眼泪,强忍着悲痛,继续道:“慧明师父为了掩护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子撤退,免受屠戮,独自一人……独自一人引着那些恶人往后山的方向去了……至今……至今未归!音讯全无!”说到最后,他已泣不成声,身体因恐惧和悲伤而微微发抖。
慧明法师不见了!为掩护门下弟子,孤身引开强敌,生死未卜!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闷雷,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响。虽然与慧明法师只有一面之缘,对方态度疏离甚至带着明确的警告,但其身为寺院住持,在危急关头毅然选择牺牲自己,保护门下弟子,此等担当与慈悲,令人肃然起敬。如今可能已遭不测,众人心情顿时沉到了谷底,刚刚脱离地宫险境的些许庆幸荡然无存。
蔡若兮更是感到一阵钻心的难过和强烈的内疚,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是我们……一定是我们连累了慧明法师,连累了清凉寺……”她声音颤抖,充满了自责和悔恨。如果不是他们执意来此挂单,追寻灵境寺地宫的秘密,赫连部的魔爪或许就不会伸向这方外清净之地,慧明法师也不会……
徐逸风强忍着脑海中的混沌和身体的剧痛,靠在夏侯琢身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小师父,莫要惊慌,仔细回想一下,那些黑衣人可有什么特征?使用的武功路数如何?或者……他们在寺内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知道,此刻悲伤无济于事,找出线索才是关键。
知客僧努力平复情绪,回忆着那恐怖的经历,脸上依旧残留着恐惧:“他们……他们都蒙着面,穿着紧身的黑衣,身手极为了得,动作快得像鬼魅一样,配合默契,不像寻常江湖人……对了,他们彼此间很少说话,交流好像用的是某种简单的手势……慧明师父和他们过了几招,似乎……似乎怒斥了一句赫连部的刽子手,安敢践踏佛门净地!”
赫连部!果然是他们!阴魂不散!
徐逸风眼中寒光一闪而逝。这既是为了报复在地宫中的失败,恐怕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灭口——慧明法师显然知晓一些关于灵境寺和“惑心瞳”尘封往事的隐秘,赫连部绝不会允许这样的知情人活在世上。
无需徐逸风多言,夏侯琢已如同猎犬般,开始仔细勘查院内的每一处打斗痕迹。他蹲在一处暗红色的血迹旁,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点已经干涸发黑的样本,凑到鼻尖轻轻一嗅,浓重的铁锈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甜。他又仔细查看了石灯笼断裂的茬口,光滑整齐,是被极其锋利的刃器或灌注了阴狠内力的掌力瞬间劈断;墙壁上的掌印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透着一股阴寒毒辣的气息。
“对方手法专业狠辣,追求高效致命,看这发力方式和造成的破坏,内力属性阴寒,擅长使用短兵刃和近身擒拿,力求速战速决。”夏侯琢站起身,面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不是普通的赫连部众,更像是……经过严格训练、专司刺杀与清剿的职业杀手,或者说是赫连部内负责处理‘手尾’的‘清道夫’。”
他走到墙角,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忽然俯身,从泥土中抠出了一小截被踩得几乎难以辨认的黑色布条。这布条质地特殊,光滑而坚韧,绝非寻常棉麻。接着,他又在附近发现了一颗极为细小、呈六角星形、材质非金非铁的暗色纽扣,样式与中原乃至常见的胡服纽扣都迥异。
“看来,昨晚来的‘客人’,成分可能不单纯是赫连部。”夏侯琢将布条和纽扣小心地用油纸包好,与之前收集的线索放在一起,“这手法,这遗留物,或许有第三方势力插手,或者赫连部动用了他们隐藏的力量。慧明法师他……”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已然明了——面对这样的敌人,慧明法师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
团队众人心情沉重地站在清凉寺荒凉破败的庭院中。朝阳已然升起,金色的光芒洒落在殿宇的琉璃瓦上,却丝毫无法带来暖意,反而照得那些打斗痕迹和血迹更加清晰刺眼。地宫中的冒险看似告一段落,获得了“智慧籽”和些许线索,但赫连部(或许还有其它势力)的阴影却以更直接、更残酷的方式碾压而来。慧明法师的生死未卜,清凉寺僧侣们的惊恐无助,都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巨石,重重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这份沉重,比地宫中的任何机关陷阱都要令人窒息。
小栓子紧紧躲在蔡若兮身后,小脸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比在地宫中面对魔傀时显得更加恐惧不安,身体微微发抖,仿佛寺内弥漫的悲伤与恐惧气息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刺激。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五台山,这佛门清净地,已被血腥与阴谋玷污,绝非久留之地。他们必须尽快离开,但慧明法师的踪迹、赫连部的下一步行动、以及那若隐若现的第三方势力,都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们的未来,预示着更加凶险的旅途。
团队众人心情沉重地站在清凉寺荒凉破败的庭院中。朝阳已然升起,金色的光芒洒落在殿宇的琉璃瓦上,却丝毫无法带来暖意,反而照得那些打斗痕迹和血迹更加清晰刺眼。
蔡若兮强忍泪水,扶住几乎要瘫软的知客僧,柔声问道:“小师父,莫怕,慢慢说。昨晚来的黑衣人,大约有多少?除了逼问慧明法师和我们的下落,他们还做了什么?有没有搜查什么地方?或者……留下什么特别的话?” 她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知客僧在蔡若兮的安抚下,情绪稍稳,抽噎着回忆:“人……人不多,大概七八个,但个个都像夜枭一样……他们进来后,分头行动,有几个直接去撞慧明师父的禅房门,另外几个把守住寺门和通往僧寮的路……他们……他们好像很着急,在师父的禅房里翻找了一阵,又去了藏经阁,但具体找什么,小僧也不知道……他们几乎不说话,只有一个像是头领的,声音沙哑,问了句‘东西在哪?’……慧明师父只是念佛,不肯说……”
这时,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僧人也怯怯地凑过来,补充道:“小僧……小僧当时躲在水缸后面,好像听到他们提到一句……‘佛首’……还是‘覆收’?听不真切……还说什么‘时间不多了’……”
“佛首?覆收?” 夏侯琢与徐逸风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这似乎与地宫中的“惑心瞳”或“智慧籽”并无直接关联,或许是新的线索,指向赫连部或其他势力的另一个目标。
将惊魂未定的僧人们暂时安顿在大殿后,团队几人聚在相对完好的偏殿一角。赵莽靠坐在墙根,忍着剧痛,低吼道:“妈的!赫连这帮杂种,祸害完地宫,又来祸害寺庙!慧明法师是因我们遭难,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得去后山找找!”
陈文扶了扶眼镜,忧虑道:“赵兄义气可嘉,但你我如今状态,如何能再去险地?后山林深路险,若赫连部有埋伏,岂不是自投罗网?况且,慧明法师吉人天相,或许已脱身……”
“脱身?你看这阵势,像是能脱身的样子吗?”赵莽激动地打断他,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咳嗽。
蔡若兮内心煎熬,既愧疚又担忧:“赵大哥说得对,法师因我们遇险,若置之不理,我心难安……可是,我们现在的样子……” 她看着虚弱不堪的徐逸风和伤势严重的赵莽,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徐逸风靠在柱子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清明,他缓缓开口,声音虽弱却清晰:“赵兄仗义,蔡小姐心善,但陈兄所言甚是。眼下敌暗我明,我方战力十不存一,贸然搜寻,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全军覆没。慧明法师舍身取义,为的是保全寺僧,亦是为我等争取一线生机。我等若枉送性命,岂不辜负了他的牺牲?” 他顿了顿,看向夏侯琢,“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赫连部在此失手,绝不会善罢甘休。清凉寺已不安全,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前往下一处线索地——洛阳。”
夏侯琢点了点头,沉声道:“逸风所言极是。义气重要,但理智更重要。我等需化悲愤为力量,先活下去,才能图后报。我观寺内痕迹,对方来得快,去得也快,目标明确,或许并非倾巢而来。但后续必有追兵。我们需尽快处理伤势,补充些必备物资,然后立刻离开五台山。”
决定已下,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夏侯琢和状态稍好的陈文,在征得僧人同意后,小心翼翼地前往慧明法师的禅房查看。禅房内一片狼藉,经书、蒲团、桌椅被翻得乱七八糟,但并未留下太多有价值的线索。夏侯琢仔细检查了地面、墙壁和佛龛,最终在佛龛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发现了一小块被揉皱的、带着淡淡香火气的纸条,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两个模糊的字:“白马”和“慎”。字迹仓促,似乎是匆忙间藏匿的。
“白马……是指洛阳白马寺?”陈文低声道,“‘慎’字,是提醒我们要谨慎?” 这似乎与之前获得的指向洛阳的线索吻合,并强调了风险。
另一边,蔡若兮则带着小栓子,向寺僧讨要了一些干净的布条、食盐和可用的草药,顺便询问是否能匀出些干粮。僧人们虽然惊恐,但仍尽力相助,拿出了些素斋饼子和一袋杂粮。小栓子在这个过程中异常安静,帮忙抱着分到的干粮袋,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寺门方向,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警觉。
众人用讨来的食盐水和草药重新清洗包扎了伤口,换下破烂血污的外袍,勉强吃了些东西恢复体力。夏侯琢将从赫连部石室和慧明禅师处得到的地图碎片、布条、纽扣、纸条等所有线索妥善收好。
“我们不能走常规下山的路,赫连部很可能设卡。”夏侯琢摊开简陋的五台山地形图(由寺僧提供),指向一条鲜为人知的、通往西北方向的山道,“从此处下山,虽崎岖难行,但可避开主要村镇,直插官道支线,再折向东南往洛阳方向。”
日头渐高,已是巳时。团队辞别了依旧惶恐的清凉寺僧众,承诺若有机会,必设法打探慧明法师消息并回报今日之恩。僧人们将他们送至后门,合十诵经,目送这群伤痕累累的香客消失在密林小径中。
离开清凉寺范围约莫两三里地,山路愈发难行。夏侯琢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走在最前探路。突然,他停下脚步,举手示意。只见前方一处视野开阔的断崖边,一棵歪脖子松树的枝杈上,系着一小条极不起眼的灰色布条,随风轻轻飘动——正是江湖中常用的追踪暗记!
“我们被盯上了。”夏侯琢脸色一沉,“对方很谨慎,只是标记,并未立刻动手。看来,是想等我们到了更偏僻处,或者与同伙汇合后再行动。”
气氛瞬间再次紧绷起来。刚刚脱离虎口,却又发现早已落入狼群的监视之中。
山风穿过林隙,带来松涛阵阵,却吹不散众人心头的阴霾。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本该是山野逸趣,此刻却仿佛成了暴露行踪的帮凶。每一步踏在积年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蔡若兮搀扶着徐逸风,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微弱力量和时不时的颤抖,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她想起初上五台山时的好奇与期待,如今却只剩下满身伤痕和沉甸甸的负罪感。慧明法师那双看透世情却又隐含悲悯的眼睛,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徐逸风闭目调息,努力压制着体内混乱的气息和脑海中翻腾的记忆碎片。地宫中的经历、慧明法师的遭遇、赫连部的紧追不舍,都让他深感自身力量的渺小。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是团队的眼睛,是解读那些古老谜团的关键。怀中的黑石传来微弱的温热,仿佛在提醒他肩负的责任。
赵莽咬着牙,忍着剧痛,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他恨自己的重伤拖累了队伍,更恨赫连部的卑劣行径。他暗自发誓,若能伤愈,定要叫那些贼子血债血偿。陈文则一边费力地搀扶着赵莽,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四周,试图从地形和植被中找出可能摆脱追踪的机会,书生的脸上写满了从未有过的坚毅和忧虑。
小栓子依旧沉默地跟着,但此刻他的沉默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偶尔会抬头看向系着布条的方向,又迅速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前路未知,追兵在后,团队带着身体与精神的双重伤痛,踏上了更加凶险难测的逃亡之旅。五台山的晨钟梵音已成绝响,取而代之的是林间的杀机与步步惊心。
(第10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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